吳霄帶人趕走一群野狗豺狼,來到斷垣殘壁下。
“這位兄弟,你可是在天心城做事”
這位兄弟沒回胡三兒問話,脖子歪在一邊,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緩緩流淌。
“一邊去。”吳霄一把推開胡三,伸出手指在那人脖頸處摸了摸。
“快死了,傷的挺重。”吳霄對幾個手下點點頭,俯身問道“誰把你傷成這樣的說出來,我給你主持公道,大齊沒有王法不成”
“大齊的鷹犬,是被大齊鷹犬折磨成這樣的。”
征夫一語雙關的回答,讓吳霄感覺很是難堪。
這些年來,吳霄和他的搭檔林宇一樣,專注于清除任何威脅到太上皇的敵人,無論對方是準備刺殺太上皇的刺客還是背叛大齊的罪臣,只要出現在禁衛軍視野中,都會被第一時間清除掉。
從這個意義上講,吳霄他們是大齊最強悍也最忠誠的鷹犬。
村莊上空掠過一群烏鴉,它們呱呱亂叫,像低垂的烏云。
“為何出現這么多烏鴉,還有剛才看見的野狗”吳霄顯然更愿意從狹義方面,去理解大齊鷹犬的含義。
“死,死人多了,這些畜生就多了。”
不知是因為神智昏迷,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奄奄一息的征夫,愿意順著吳霄的意思理解。
“水,水,”
胡三兒磨磨蹭蹭的從鉦帶上取下水壺,吳霄一把奪過。
清水緩緩流入征夫喉嚨,順著脖頸下的傷口汩汩流出。
吳霄瞅著脖頸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目測傷口已經化膿,應當是被箭支貫穿,好在這人命大,一直撐到了現在。
喝了幾口水,征夫臉色變得紅潤一些,恢復了人色,吳霄見慣了生死,知道這是人在重傷臨死時的回光返照。
“國舅爺的家丁,射箭,朝鮮人射的箭,很準。”
吳霄不顧這些語無倫次的囈語,窮追不舍道。
“他們為何要射箭”
“做不完工,急眼了,征夫逃的逃,死的死,留下的,要做幾個人的工。”
事情到這里,一切都了然了。
太上皇劃撥給均州地方的四百萬兩工程款,堆積成山的糧食、物資,數十萬廉價勞動力,都被這群狗東西鯨吞蠶食,揮霍一空,花不完的銀子,被轉移到南明,轉移到南直隸、蘇州、杭州等地,換成豪宅瘦馬,供他們繼續享樂。
眼看大限將至,距離天心城完工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們現在沒法交差,便加倍壓榨百姓,壓榨勞工,指望給自己續命,這才釀成了民變。
“國舅老爺說,以工兼賑,兩難自去”
征夫臨死之際還在念叨他聽不懂的名詞。
不止是他聽不懂,吳霄也聽不懂。
“以工兼賑,兩難自去。”吳霄將重復說了幾遍,淚水漸漸淹沒了眼眶。
“金大久殺了多少人”
“不知道,咱們村子里的,給殺光了。”
最后一抹返照快要用盡,征夫不再回答問題,舉手艱難朝懷中伸去。
“你要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