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樓則利用其外突的特點形成正面以及兩樓間三方面的交叉火力,狙擊城門來犯之敵,減輕城門守兵壓力。
輔之以深溝高壘、雉堞,堪稱固若金湯,難以逾越。
方詩銘目光從城防圖上轉開,連忙回道
“作戰參謀們多數主張圍城,等流賊自潰。”
“圍城”
鄧長雄眉頭皺緊,第二兵團進入陜西兵馬足有一萬,加上輔攻的七千蒙古兵。兩萬大軍的后勤,壓力不容小覷,即便是去年山西豐收,糧草充足,可也經不起他們在關中這樣折騰。
不等鄧長雄反駁,方詩銘接著道
“去年關中旱災,流賊把糧食都用來修筑城防了,綜合多方情報,判定他們糧食這個月就會吃完,守軍士氣低落,不敢出城野戰,只要斷糧,他們很快就會投降。”
“不過,預計要餓死上萬百姓。”
鄧長雄搖搖頭,又問道
“蓑衣衛有多少內應”
方詩銘笑道“內應,就別指望了。又不是打縣城,城內四十萬丁口,加上流賊,五十萬也有的,幾個人在城中放火,沒什么用。”
“直接攻打呢要死多少戰兵”
訓導官說出一個讓主官感到可怕的數字
“三千。”
“三千”
鄧長雄聲音顫抖。
“作戰參謀根據大西軍多次作戰表現,推導出來的。守城的是張自成的老兄弟。如果知道已經無路可逃,只有一死,爆發出來的戰力比在陜北更強”
鄧長雄閉上眼睛,開始想象第二兵團戰兵登城作戰的慘烈畫面。
方詩銘小心翼翼道“鄧主官,第二兵團的作戰目標,是為挺進西南打好基礎,陜西流賊已是窮途末路,若在此損兵折將,就得不償失了,太上皇說了,西南才是大頭。”
鄧長雄還要問話,衛兵忽然走到主官身前,低聲耳語。
“什么流賊來人議和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眠吾皇要一統天下,一個也不能少,陜西當然也不例外。”
鄧長雄睥睨望向站在面前,一身大西官服的潘獨鰲。
這人自稱是大西國的大學士,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天津衛碼頭上的青皮無賴。
方詩銘拔出佩刀,刀尖抵住潘大學士下巴,狠狠瞪著對方道
“給過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啊”
訓導官指向帳外,茫茫嵯峨山中,幾個身形句僂的老頭還在彎腰鋤地,胼手胝足。
“自萬歷四十七年起,三秦大地水旱蝗災不斷,兵匪如麻,百姓何其悲慘二十多年前,張自成占據陜西,不知體恤百姓,偌大一個陜西,讓你們折騰成這樣,壯丁不是死,就是逃,只剩婦孺老幼給你們種地,你們現在還想求和”
潘獨鰲輕輕推開刀刃,神色平靜道
“上官,實不相瞞,是大西皇帝想頑抗到底,這是他寫給漢中、渭南等地知府的求援信。”
大學士邊說邊將張自成滿口臟話的圣旨遞給方詩銘。
方詩銘眉頭皺緊,一把奪過圣旨,剛讀了一句,便已目瞪口呆。
他強忍著笑,把圣旨又遞給鄧長雄。
鄧長雄看完這令人噴飯的圣旨,不由感慨,同樣是武人出身,張自成和太上皇相差不啻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