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甲剌額真的思緒如渾河河水,川流不息,不是朦朧入睡的人的那種閑逸飄忽的思緒,而是永遠明確而清晰的思考。休憩片刻之后,他抽出一條胳臂,向上舉起他感到需要隨便干點什么體力活,比如擦拭刀槍,或往鎧甲片的接縫處上點油之類的事情,但是長刀已經明凈锃亮了。
他這樣枕戈待旦了半個時辰,忽然站起身來,門口站立的戈士哈打了個哈欠,努力睜大眼睛,濟爾哈朗瞪他一眼,手持長刀和盾牌走出帳篷,他穿過營地。
一頂頂牛毛氈圓錐形的帳篷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役
他穿過一頂頂帳篷,走向營地的邊緣,走到無人的偏僻處,登上光禿禿的山坡,抬頭仰望西邊天空,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焰,墜入大地。
“按照漢人的說法,天下將有大亂,他們的皇帝快要死了吧。”
濟爾哈朗站在山坡上憧憬黎明,天亮之后,他就可以帶領自己的甲剌勇士,掃滅東路軍,終結劉大刀“大明第一勐將”的傳說。
想想還是很激動的。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也是最靜謐的,只有些無定型的影子無聲地扇動翅膀,輕盈地翩翩飛舞,毫無定向地轉來轉去。
是蝙蝠。
濟爾哈朗陡然停止。役
一個黑影從前面一道攔馬溝中探出頭來,向他張望。
那人后面,還跟著一連串鬼鬼祟祟的身影。
“夜號”濟爾哈朗喊道。
“滅劉綎,殺漢狗”
攔馬溝那邊傳來回答。
濟爾哈朗放松警惕。
“主子,奴才是搭爾優主子底下的包衣,剛才在外面哨探,他們是派去刺探軍情的白甲兵,這位是曼達漢,他們牛錄的精銳白甲都在這里,聽說有重要軍情要向二貝勒稟告。”役
作為舒爾哈齊的第二子,坐擁三十三個牛錄的鑲藍旗固山額真,二貝勒阿敏當然不會忘記當年父親被努爾哈赤殺死的事情。
此時建州女真尚屬部落統治時期,為父報仇這種儒家思想在這里并不流行,十五年前,建州女真二號人物,努爾哈赤的親弟弟舒爾哈齊因判亂被哥哥處死,其長子,第三子皆被殺死。
阿敏當時沒有參與叛亂,僥幸未死,并分到了父親一半的牛錄,成為鑲藍旗旗主。
盡管沒有對阿敏下死手,這些年來,努爾哈赤對鑲藍旗的監視,從來就沒有放松過,不久后便派來濟爾哈朗擔任甲剌額真,算是在鑲藍旗中釘下了一顆釘子。阿敏處處避讓,伯父卻是步步緊逼,幸好還有海西女真和明國這兩個心腹大患,英明汗才沒來得及對二貝勒下手。
當然,阿敏能活到現在,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手里有三十三個牛錄,將近萬戰兵。
“二貝勒,派往劉綎軍中的白甲兵回來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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