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發給各省的公文中這樣寫道:
“····觀董邵偉之流惡行,不在妖后(指長公主劉雨菲)之下,無端屠戮,毀滅商旅,窮兵黷武,開罪盟國,背信棄義,使我三十年改革大業毀于一旦!盟國視大齊為羅剎第二,嚴加防范。去年以來,法蘭西撤商撤資,英吉利關稅倍增,西班牙妄言出兵···而今粵省對外貿易腰斬,外商作鳥獸散。番禺寶安等地,百業凋敝,人心思亂。龍巖茶商,破產著比比皆是,此皆董、江之罪也!若不嚴懲此類宵小,殺一儆百,以正視聽,告慰列國,任由暴亂迭起,屆時不止粵省,大齊四十九省貿易亦將不保!”
面對天心城發出的公文,中部各省的總督巡撫們保持著沉默,大概是這些破事兒距離他們太遠,或者是暫時還沒影響到中部。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東南地區,浙江、兩廣、福建等地總督巡撫們反應激烈。
對于犯下滔天罪行的開拓團,他們主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
兩廣總督葉琛在給康光緒的私人信件中,勸說朝廷要開始著手準備對法蘭西的戰爭。
福建、浙江、江蘇、遼東等地封疆大吏態度大同小異,都繼續支持開拓團,在北美大陸做大做強,對法國人持續施加壓力。
總督們希望朝廷能仿照太祖時代,對歐洲人足夠強硬,只有這樣,法蘭西人才會改弦更張,改變對大齊的態度。
用葉琛的話來說,便是“夷人畏威不畏德,不可示弱也!”
盡管有歐洲最優秀的傳教士授課,有本朝最具聲望的大儒講讀,享受著頂級的帝師教育,然而對于一個八歲孩童來說,他每日的功課,還是繁重且乏味的。
小皇帝對講官們布置的作業并不上心,甚至可說是敷衍,尤其是儒學經典部分。
自太宗劉堪時代起,廢除儒學便被提上日程,至今三十年了。
可是,畢竟這片土地獨尊儒術已有上千年歷史,千年的文化浸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觀念仍然深入人心。況且這三十年間,還有幾次儒教勢力的反復······
所以,盡管本朝有著“廢儒”的祖制,皇宮中這幾位學富五車的儒學帝師們,還是堅持教授小皇帝儒學經典,日積月累誨人不倦。
讓大家感到憂慮的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小皇帝都不像是一個勤勉好學的好學生。
江帆的愛好,就像他爺爺給他取的這個名字一樣,更多體現在航海、戰船模型等領域上。不用說,這些愛好,在帝師們看來皆是些旁門左道,是容易讓人玩物喪志的。
而對于大儒帝師們諄諄教誨的帝王心學權謀之術,小皇帝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絲興趣。
更讓大家驚恐的是,對于本朝歷史,國家政策,小皇帝總能發出一些令人驚奇的言論,顯示出與前面幾任皇帝格格不入的治國理念。
這些言論,不說是聳人聽聞,也可是離經叛道。
十月初一日,康光緒、張廷玉一同面見景炎帝,向小皇帝匯報近日國內外局勢,尤其是對北美開拓團的處置方案。
小皇帝給兩位大臣賜茶過后,并不急著過問江百齡董邵偉的處置結果,而是隨口詢問兩人,詢問太祖當年是如何得到天下的。
“聽聞太祖皇帝本是行伍出身,有真武帝襄助,在戰場上屢次脫險,他還曾借給慈圣太后三十年壽辰,是否真有這些事?”
面對小皇帝的突然反問,張廷玉愣在當場,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康光緒從容道:“張大人對當年發生的事情所知不多,臣祖父曾為薩爾滸監軍,祖上略知詳情,請為陛下言之。”
于是康光緒從一百年前的薩爾滸之戰講起,講述劉招孫創業之初,風流倜儻、披堅執銳,殺伐果斷,渾河血戰、東征倭國,西平羅剎····種種細節,最后講到了天啟皇帝末年張春刺殺朱由檢之事。
劉帆憂心忡忡聽著,最后紅著眼睛痛哭起來:
“若真如康先生所言,我朝祚安得長?!”
康光緒張廷玉兩人一愣,本想著用這些太祖舊事激勵小皇帝,沒想到劉帆看待問題的角度竟如此刁鉆。
兩位顧命大臣異口同聲道:“陛下這是何意?”
小皇帝幽幽然道:“自建國以來,本朝動亂頻仍,災禍連年,由此觀之,皆是太祖寵妾滅妻,窮兵黷武,以一人之心驅使萬民之故。如此恣意妄為,焉能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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