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大齊朝廷從來就沒干凈過,即便是改革最盛行的天授時代,也會有這樣見不得光的陰暗面。
“這一百人,能湊得齊么?”問這句話時,劉帆已然有些心動,的確,就像吳忠國說的那樣,這是成本最小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特務頭子不假思索道:“陛下放心,如果天牢里人不夠,還可以去京郊礦場里找些倭國、羅剎人當擋子彈。”
“只是苦了這些外國人。”
“陛下不必擔憂,人死之后,會給他們家眷重金撫恤的。”
劉帆思索了片刻,一直沒能下定決心。暴力并不是他想要的,而且在這個時代,暴力如同潘多拉墨盒,一旦打開就很難再合攏了。
而且他還知道,如果任由暴亂繼續下去,到時候死的人可不止一百兩百。
再說,這些暴民的訴求是不可能實現的,沒有任何人會答應他們。
吳忠國見皇帝猶豫不決,于是在旁催促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陛下,不能再拖了,萬一中衛軍跟著亂起來,到時陛下這趟蜜月之旅恐怕····”
他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已經十分清楚,如果現在還沒下定決心采取行動,如果局面惡化,景炎皇帝大概率是不能回國了。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做吧,”劉帆對他的情報頭子說,“經費會提前支付給你們,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迅速。干凈,不留后患,同時要盡量減少傷亡,避免波及到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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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天心城暴亂,劉帆便迫不及待要去不知火山。
不知火山原先是慧能法師和他那群徒子徒孫們的樂園。在山腰上的不知火禪院內,成百上千的無辜少女淪為不死妖僧獻祭的犧牲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一百年前袁崇煥與妖僧同歸于盡,這段悲慘的歷史才終于結束。
妖僧的遺址,還殘留在山腰懸崖。
眾所周知,景炎皇帝劉帆幼年是在一名袁姓宮女的照料下長大,這位宮女乃是袁崇煥后代之一,所以劉帆從小便聽過很多關于袁崇煥的事跡,后來袁崇煥平定倭國,陣斬德川家光的連環畫風靡全國,還改編成了話劇,漫畫書劉帆看過不止十遍····從內心深處,景炎帝對這位大齊名臣頗為敬重,他繼位之后對袁公后人多有賞賜,還組織翰林院的編修們重新編寫《袁崇煥大傳》。
此次攜皇后來長崎度蜜月的原因之一,便是想要親自前往袁崇煥的衣冠冢進行拜祭。
歷史上,袁崇煥最后死于長崎奉行所,不過后來他的衣冠冢卻葬在不知火山山麓。
據說當時是為了讓袁公留在這里鎮壓不知火妖僧的惡靈,根據當地人傳說,妖僧雖然被袁公毒死,死后惡靈仍然作祟,經常捉弄新婚的婦人和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倭國是鬼神之國,全國各路神仙鬼狐加起來有成千上萬,所以一般的名山大剎都會建有神社,用以震懾妖邪,寄托人們哀思。
次日,從奉行所出來,劉帆囑咐侍從準備好湯泉,他和皇后在祭拜之前要先沐浴更衣。這樣是為了表達對袁公的尊重。
瑪麗皇后今年只有十六歲,然而她的體格與成人已然無異,喬治國王和王后的外貌優點基本都被她完美繼承。她的頭發如金色麥浪,身材如健碩的馬匹,而且是一匹烈馬·····
蜜月之旅遠勝過洞房花燭,一個時辰后兩人才沐浴完畢。
穿戴整齊后,皇帝皇后在衛隊的簇擁下向不知火山進發。
這是一段漫長艱辛的旅途。
一路所見,皆是荒蕪。
路上遇到兩個砍柴的倭人,馬車車隊距離尚遠,那衣衫襤褸的樵夫便如受了驚的小鹿,丟下柴火慌不擇路逃入密林,看得劉帆瑪麗一臉茫然。
“陛下,”長崎奉行牛場利重跟隨左右,連忙解釋道:“他們都是野人,也就是不在戶籍的人,擔心被抓去服役。”
“他們與世隔絕嗎?”
牛場利重回道:“回陛下,野人偶爾會到山下軍營,用柴火、獵物和軍隊換取些鹽巴、布匹。”
劉帆望向人跡罕至的森林,朗聲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這樣的生活,也是劉帆羨慕的啊。
身著防彈衣的衛兵們手持步槍騎在馬背上,警惕望向四周密林,好在得知皇帝皇后要祭拜袁公祠,長崎駐軍抽調了一千兵馬,已經提前將沿途掃蕩了一遍。
不過路還是很難走。
黃土路面坑坑洼洼,即便是有帝國最優良的馬車減震系統加持,走在這里馬車里的人也能感覺自己到像騎馬一樣上下顛簸。
走了半個小時,在前面警戒的侍衛長王斌回來說,沒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