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云竹微微點點頭,心里其實有點擔心,倒不是擔心他畫的不好,而是覺得琴棋書畫乃風雅之學,寧毅又是知名的才子,竟然用油漆,為路邊擺攤的餐車畫畫,若傳了出去,怕是清名受損,惹來非議。
只是,現在開口阻攔也不合適。
心里有些糾結,臉上自然顯露出了一些,胡桃見了不免有些擔心。
自從知道眼前這位溫文爾雅,頗有才名,對她們又有頗多幫助的男子,是蘇家的贅婿后,胡桃心里就生出一股憂慮。
對方再好,也只是蘇家的贅婿,這年頭贅婿沒有地位可言,即便兩情相悅,也嫁不了的,沒有對妻子的同意,即便嫁過去做個小妾也不能。
這是沒有結果的事,小姐越是喜歡,便陷的越深,最后只能苦了小姐自己。
更何況蘇家,家大勢大,對方的妻子一旦知曉消息,找上門來,無論怎么說都是沒理,少不了一頓羞辱。
這般想著,越發急了,只是,聶云竹根本不聽勸,或者不在乎。
胡桃嘆息一聲,只能先把話憋進肚子。
就這樣,轉眼到了傍晚時分,晚霞從秦淮河上倒映過來,餐車上的裝飾畫終于接近尾聲。
聶云竹一眼看過去,立馬呆住了,和如今流行的寫意風景畫不一樣,李牧畫的太真實了。
盡管只有幾叢竹子,幾朵在天空飄蕩的云氣,如此用油漆簡簡單單畫出來的,竟和真的一樣,遠遠看去有種立體感,似乎真有竹子從餐車里長出來。
聶云竹一臉震驚道:“寧公子,你這是怎么畫的…”
李牧笑道:“怎么樣,喜歡嗎?”
聶云竹點點頭:“喜歡!云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風格的畫作。”
李牧道:“喜歡就好,別管什么風格。”
說著又問道:“做生意都有字號,云竹可想好用什么…”
聶云竹搖了搖頭:“云竹原本只想用小推車賣點小吃糊口,倒也沒想什么字號。”
李牧道:“既然這樣,那就叫竹記吧!”
“竹記”,聶云竹嘴里喃喃念了一遍,瞬間便喜歡上了。
李牧又費了盞茶功夫,用油漆把“竹記”兩個字畫在一側,和竹林倒是相映得彰。
這才起身,仔細洗了洗手,總算大功告成。
聶云竹站在餐車前,左看右看很是喜歡,如此新穎的圖案,隨便到哪里,都足夠引人注目。
一時間,甚至想伸手摸一摸這些圖案,被李牧連忙阻止。
“上面油漆未干,餐車這幾天都別碰,等干了再說。還有雨棚,也盡量按我跟你說的樣式,讓裁縫縫制,記住把竹記兩個字也繡上。”
聶云竹連忙點頭。
又閑聊幾句,看看天色不早,李牧告辭出了小樓。
目送李牧離開,看著小姐依依不舍的樣子,胡桃終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