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的手指懸在支票簿上方,忽然低笑出聲:
“林先生果然是聰明人,既給港府面子,又讓燕京知道您‘身在曹營心在漢’。
“不過.”
他接過林耀遞來的鋼筆,筆尖在“捐款人”一欄頓了頓。
“下個月的總督府晚宴,希望能見到林先生帶著女伴出席,聽說您那位沈會計的劍橋數學系文憑,是貨真價實的?”
林耀:“威爾遜先生連我的枕邊人都查過了?”
“畢竟她現在負責天耀的跨境結算業務,哦對了,貴公司在開曼群島的離岸賬戶,最近有幾筆資金流向似乎不太尋常。”
雨聲驟然變大,林耀望著威爾遜西裝上的米字旗胸針,忽然伸手替他調整領帶:
“旗開得再高,也要看風向,降旗儀式,我希望看到的是體面的謝幕,而不是.鬧劇。”
威爾遜猛地推開他,領帶歪斜地站起身。臨出門時,他忽然回頭:
“林先生以為用資本就能左右政治?別忘了,港英政府在港島埋了三十年的‘暗樁’,”
他目光掃過書架上的《資本論》,續道:
“比如某些號稱‘愛國商人’的人,帳本里藏著的秘密,足夠讓華新社的通稿換個標題。”
書房門重重關上的瞬間,林耀將茶杯砸向墻壁。
青瓷碎裂聲中,他摸出大哥大給雷英東撥號:
“威爾遜今晚來探我的底,他們可能要在立法局提出‘終審權修正案’。”
頓了頓,他望著窗外被閃電照亮的海面,
“通知包船王,把那批準備運去泰國的鋼材,改道下門港。”
樓下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林耀彎腰撿起一塊碎瓷,上面“山河永固”的刻字刺得掌心發疼。
他忽然想起小猶太剛才藏報紙時慌亂的眼神。
摸出保險柜里的那份《聯合聲明》副本,旁邊批注:“警惕一切試圖模糊朱權的文字游戲。”
雷聲轟鳴中,他拉開書桌最底層的抽屜,里面整齊碼放著錄音帶、銀行流水復印件。
指尖撫過紙頁,林耀忽然輕笑出聲:
“威爾遜,你以為我是商人?不,我是個.清道夫。”
……
上午九時,港島中環的摩天樓群浸在乳白晨霧中,天耀集團48層會議室的落地窗上凝著細碎水痕。
林耀身著深灰條紋西裝,指尖輕叩玻璃桌面,激光筆在投影屏上圈出一道猩紅曲線。
港幣兌美元的60分鐘走勢圖正如斷崖般墜落。
“索羅斯的量子基金在紐約交易所拋空200億港元期貨。”
他的聲音混著中央空調的嗡鳴,在冷色調的會議室里泛起金屬般的清響。
激光筆驟然停在時間軸上,道:
“注意看這個缺口,離岸市場的做空杠桿已經加到1:30。”
首席交易員陳靜推了推無框眼鏡,屏幕藍光在她鏡片上投下流動的陰影:
“倫敦時段的流動性窗口還有45分鐘,目前洲際交易所的港元沽空合約未平倉量已達.”
“我們接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