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聲音細得像蚊吟,“這是我私人電話。”
她胸口蹭過林耀手臂,軟得像團棉花。
“明晚我在‘金瑤池’當班,想請您……洗個桑拿?”
林耀沒接名片,目光都沒斜一下。
仿佛沒看見她起伏的胸口,也沒聽見暗示。
只對著王占淡淡開口:“柳永寫風月,是畫皮肉。”
他指尖夾著的煙燃到盡頭,燙了手也沒動。
“蘇軾寫人生,是畫骨血。”
“皮肉易老,骨血長存。”
曼玉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白了白。
捏著名片的指尖泛白,尷尬得想找地縫鉆。
王占看在眼里,眼底閃過絲玩味。
這林耀,果然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林耀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海風中散開。
“柳永是‘楊柳岸曉風殘月’的纏綿。”
他指尖輕彈煙灰,“蘇軾是‘大江東去’的豁達,本無高下。”
“只是亂世之中,我更偏愛蘇軾。”
“哦?為何?”王占追問,身子微微前傾。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林耀緩緩念出詞句,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這等在泥濘里走出坦途的氣魄,比‘執手相看淚眼’更得我心。”
王占聽得一怔,隨即撫掌大笑。
“說得好!分明是在說自己!”
他瞇眼打量,“你從街頭走到今日,經過不少‘煙雨’吧?”
林耀不置可否,話鋒一轉。
“王老先生收藏的宋刻本《稼軒長短句》。”
他語氣平淡,“聽說書頁間還留著乾隆御筆批注?”
這話一出,王占臉色徹底變了。
那是壓箱底的寶貝,從未對外示人。
他死死盯著林耀,眼神從探究變成警惕。
“林先生消息倒是靈通。”
“我雖混過江湖,卻也愛讀幾本書。”
林耀淡淡一笑,自信不容置疑。
“前幾日在澳門,見過同款刻本殘頁。”
“筆法筋骨,與您那套出自同一匠人。”
他頓了頓,添上細節,“批注‘生子當如孫仲謀’旁,畫了小老虎,是乾隆少年筆跡。”
曼玉站在一旁,手心都攥出了汗。
林耀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仿佛她是團空氣。
她故意挺了挺胸,旗袍領口繃得更緊。
飽滿的弧度在燈光下晃出誘人的影子,想勾他余光。
沒用。
林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曼玉急了,悄悄往前蹭了半步。
旗袍開叉滑到大腿根,雪白肌膚露了大半。
她咬著唇,恨不得貼到他身上去。
越是被無視,心里的火越燒越旺。
她手都按在了欄桿上,指節泛白。
胸前起伏得利害,像揣了兩只亂撞的兔子。
王占余光瞥見,眉頭皺了皺。
這秘書今天怎么失了分寸?
再看林耀,依舊談笑風生,目光清正得很。
他心里暗贊,這年輕人,定力果然非同一般。
“林先生……”
王占剛想說什么,就被林耀打斷。
“王老先生,”
林耀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像淬了冰。
“您覺得,世上最鋒利的東西是什么?”
王占一愣,下意識接話:
“是刀?是劍?”
“都不是。”
林耀搖頭,指尖輕點太陽穴。
“是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