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得。”老者塊頭甚大,想要打車廂前窗看去,需得略微底頭拱背,甚是不爽快。
于是老三斤便邁步出了車廂,還順帶將那位胖當家一道拽出,拖著便走。
幸好此刻商隊眾人皆被少年那一劍驚住,無人瞧見這啼笑皆非的場面:一位身長八尺開外的矍鑠老者,半提半拽地將橫豎相差無幾的胖碩中年男子拖出車廂,后者一臉悲慟之色,溢于言表。
“頭一招,確是下馬威。想不到這趟出商,真叫我撞上位用劍的好手,僅憑這一劍,我唐不楓便愿同你交個朋友。”云仲收劍,唐不楓也跟著將刀收回身側,朗聲笑道,語氣卻是出奇和善,“還請問這招有甚名諱”
“誤打誤撞所得,并無名諱。”云仲亦是笑道,心中卻輕嘆不已。
這一式鸞迎,終歸還是未曾悟到要領。吳霜曾言道鸞迎一式,要領有二,其一便是迅猛輕快,敵手未動,劍近身前而不覺,如今勉強算是夠格。可這其二,便是劍中纏縛的綿勁,若是修至爐火純青,足能使兵刃脫手乃至自傷要害,如今的云仲,還遠遠未夠斤兩。以至于叫唐不楓一刀穩穩擋下,再無其他余效。
至于為何對唐不楓隱瞞劍式名諱,則是云仲留下了些細小心眼。眼下剛好是章慶身死的要緊時候,倘若大大方方將劍式名諱吐露出去,確實不妥。
也是無法,行走江湖不易,世人都愿瀟灑走上一回江湖,行事出劍無所顧忌。可本事不濟的當口,終究是性命在前,逍遙在后。
“我如今越發好奇,頭一式的確不賴,若是沒猜錯,此劍隱有柔勁,卻可仍舊快逾奔雷,難得。第二招,請。”唐不楓以刀拄地,好整以暇道。
遠處土坡之上,老三斤皺眉不已。
你唐不楓的確是刀法好手,可單說先前一式,持刀相向,才僅是堪堪接下,怎的這次就將刀尖拄地一旦那少年不止一式快劍,想要后發先至抬刀去迎,比之方才還要難上數分,談何容易。這小子哪兒都看著順眼,但就這囂張狂傲的性子,就連老三斤這等豪邁之人,都有些看不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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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當家的,卻是不吐一字,只是瞧著場中形勢變幻,目光炯炯。
云仲將劍掛至腰間,微微一笑,“算算時辰,離晌飯剩下不多光景,不如我將余下二三式齊出,至于輸贏,就看兄臺能否應對得當。不過還請放心,余下兩劍,皆不是以快制人。”
唐不楓點頭,依舊拄刀。
“這少年郎也是頗有意思,哪有過招前先行提點人家的道理。”當家的似是有些不滿云仲的直爽,搖頭嘆道。
可卻被身旁的老三斤揶揄了一句,“我就說讀書人心狠,你還偏不信這說法,我老三斤也不知你前二三十年讀的圣人教誨,是否就這干糧一道吞了。少年郎沒點江山豪邁的心性,怎么能將刀劍練好斤斤計較,總想著憑小道取勝,怎得都是只圖一時快活,早晚要吃大虧。”
當家的笑笑,不置可否。
他怎能不曉得讀書人與武人的區別,可其實許多事到頭來,位子坐得高了,總趨向于殊途同歸,不外如是。
場中,云仲握緊劍柄,周身氣息流轉難絕。早在方才,他便已想好了下兩招為何。
一招曾經直向二境老蛇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