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劍四方人世行劍第一百三十四章仙氣劍意,紅袍白衣統共五百道劍氣,少年硬是扛至第四百一十二道。
城主府內,滿地皆是古劍碎屑,少年身側原本密密匝匝的古劍,十不存一。
其實二百余劍時,云仲已然曉得方才老人話中的難名意味:頭百余劍,只需好生應付便可抵住,可再過百余劍,劍氣之威便扶搖直上,力道威勢,又何止攀升了數籌
而在少年覺察出這劍氣威勢抬升之時,不遠處盤坐的老人才倦怠開口,說這劍氣每逢二百之數,無論是劍意氣力,都得翻個兩番。倘若二百目內少年猶可應對自如,乃至行有余力,仍可與城主對談幾句,那二百招過后,劍氣余波便可使得少年渾身劇震。
僅是剎那反應不及,云仲身上就得多出一條鴻溝似的血痕。
二者本來便并非相同境界,攻伐一方乃是離體而出的劍氣,守勢一方卻是凡胎,僅憑古劍堅韌才得以堪堪保住性命,局勢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這一夜,少年將當初劈柴的狠勁使得淋漓盡致,又在身上多添了幾十道深可入骨的可怖傷勢,這才熬到三百劍畢。
而那老人在這時又是無端冒出一句,你這少年郎確實有幾分意思,本事不賴,可老夫還得告知你一事,三百劍后,劍氣再翻一倍勁道。
云仲登時眼前有些發黑。
原本眼中頗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城主,無端的就面目可憎起來。這老頭,怕不是要將他置于死地。
“吃得萬重苦中苦,方得劍道立左足,這也是那使劍的說過的俏皮話。想當初老夫還的確同他聊過不少時辰,耗去不少油燭。”老人微笑,滿面褶皺堆累,仿佛一朵老菊,“然時過多年,老夫覺得只有這句,勉強算是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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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早就無心再聽。
只因墻上劍痕,此刻似銀蛟一般翻滾起來。
老者起身,不再去看場中少年的凄慘相,反倒徑直走到后堂之中。
后堂地界極闊,甚至比正廳還寬敞上幾十步,然而擺設布置,卻比正廳講究太多:從翠玉簾籠到鎏金獸爐一應俱全,乃至地面皆以軟玉鋪成。香臺高搭,且有無數點心果品擺設于靈堂之中,成色鮮活,想必是不久前換過。
老人行至靈堂近前,卻不去看那正中擺放的排位,自顧自打地上拎起一甕好酒,拍開泥封,緩緩張口。
于是乎甕中酒水化作一道銀線,直入喉中。
“一身窮酸,還是個死倔脾氣,直到臨行身上都無半件像樣衣裳,難不成老夫贈你的那件錦衣上寄有惡鬼不成穿出門去同人比斗,多有臉面。”
“也罷,去便去了,世間悠悠萬載,哪有不死的老鱉。視財如命,身前沒享上福報,總歸身后還算像樣。”同與云仲對談時不同,老人此時的語氣,更像尋常市坊間的潦倒潑皮,哪還有半點一城之主的做派架勢。
“空活悠長歲月,卻并無幾個知己可言,好歹遇上你這么個無賴貨色,沒蹦噠幾年,死了。”老人的確年歲有些大,以至于袖口中手臂的斑紋都有幾分干枯。
靈堂近前寂靜良久。
“所剩時候不多,我尋思著,總不能讓你這潑皮僅剩的衣缽折在我這,我找了個外來的小子,那境界低得,嘖嘖,真有你年輕那會的架勢,倒不如讓他試試你這條路子。”
“至于,撐不撐得過,就看他自個兒的造化悟性了。”
“求一個脫身紅塵之中,終是熬到燈盡油枯。”
四百一十二道劍氣過后,府中猶如被鯪鯉滾過,到處盡是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