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紫雷接地,于一剎那之間將群山都照得亮如白晝。
覆面人的白木面甲,更是映得慘白如紙。
“依舊是十成。”這人笑笑,笑聲在面甲當中憋得極古怪,“其實即便您不出一兵一卒,在下手中的把握依然有十成,只不過您插上一手棋,局勢便又有些不同了。”
覆面人似乎絲毫不急于出手對敵,反倒是站起身來,打量了會亭外的雨水,“實不相瞞,那位足矣將勝算化為十成的能人,同那位大人關系匪淺,若是您鼎力相助,足矣能在兵甲損耗不多的前提下,博得那位不少好感。軍職往上踏個數階,也并非什么難事。”
“官位坐到那等高度,若無意外,雪中送炭的事兒恐怕是百年難遇,不過錦上添花的妙事,何不舉手為之假使將來有一日平步青云,邁步入京進金鑾,真做了盛威赫赫的梁大將軍,恐怕齊陵武人都得眼熱得發燙,屆時,您要謝我,我還當真不敢接。”
“以袍澤性命,換得身居高位,繞是我也有些不忍。”對于這覆面之人這番話,梁校尉不置可否,只是幽幽說道,神色陰郁。
覆面人聞聽此話,語氣當中笑意更甚,使得整個白木面甲都有些顫抖,朗聲道,“素聞梁校尉極擅同人做買賣,起初我只當是線報有誤,可此番但是信了分。我聽探子說,您是近一年才叫上頭調來此地,僅一載時日,稱為袍澤之情,怕是年份還不足吧不過也請放心,事成之后,我自當替您美言幾句。”
校尉站起身來,沖覆面之人抱拳,“武陵坡守軍校尉梁鯖,聽奉調遣。”
“將軍何必如此。”覆面人把梁鯖雙手托起,“古時候傳說雨夜殺人,待到驟雨停歇過后,天兒上便能扯出滿天紅霞,倘若是兩軍對壘死傷慘重,那云霞便猶如氣蒸大澤一般,旺祥至極。區區三四十人,大抵也只能生出那么一丁點紅絲罷了,忒掃興。”
梁鯖聽著這人緩緩道來,語調之平緩,仿佛區區三十幾口人命,全然不足調動這位古怪人的胃口。
連天秋雨之下,老呂摸了馬腿,卻是渾身猛然一顫。
馬兒腿蹄交界的腳踝處,有兩枚極細極細的木稈,乍一觸碰時候甚易叫人忽略,將這兩枚細軟木莖當做馬蹄硬鬃,可老呂卻是極仔細,將這兩枚草莖捏在手里,卻是一時間不敢拽動。
兩枚木莖在江湖里頭還有個別名,喚作一絡索,乃是挑柔韌草木莖使文火烤成,又添了幾成柔韌。雖說擱在掌心當中顫顫巍巍無法立直,看似不堪大用,然而江湖當中,一絡索的惡名之盛,更甚于匪窟山寨。
這倒并非是一絡索有神妙之處,究其本身,也不過是將馬匹腿腳困住,無法掙動而極難察覺,除此之外,只不過是兩根堅韌木莖罷了,與法寶一詞沒半點干系。
最為耐人尋味之處,是一路上老呂韓席,乃至孫姓后生皆在這兩頭馬兒不遠處,隔著一干人手把木莖穿入馬足踝里頭,將馬兒牢牢鎖死腳步,又是何等的能耐。
昏沉雨夜,老呂不覺渾身血都涼了下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