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呂嗤笑,罵了句榆木腦殼,又道,“你當真以為,商隊上下的人兒途徑城縣之時都是兩眼一抹黑說起來大白天睡得香甜的,也就你這小子一位,那畫像當中的少年郎究竟是不是你,大家伙兒都是心照不宣。”少年錯愕,一路之上并未有人同他提及此事,若非韓席死前透漏,只怕如今還是蒙在鼓里。
“大家伙兒只是覺得你這小子人功夫純熟,人更是不賴,這才都瞞著你未曾明言,即便有幾位念頭冗雜的,最后也叫唐不楓和老三斤偷摸唬喝了一頓,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老呂敲打敲打云仲肩頭,沉聲道,“非要說你小子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那便是拳頭不夠大,劍不夠快。人死燈滅,死了的就死了,活著的就得好好活,別成天哭喪著個臉。”
書生聽罷這番話,目光當中隱有震動之色。
僅僅一位在江湖末流行當中摸爬滾打的商隊行腳漢子,話里話外,確是比無數常人都通透許多。
見少年面色微微緩和,老呂微微一笑,往火里投了半刀黃紙,拍拍屁股起身道,“聽這位讀書郎說,他乃是你家大師兄,專為帶你回山而來。想來你師父也是在山頭上等得急切,切勿怪罪你師兄為何不早些來,更莫要怨恨你家師父為何不今早將你接回師門,畢竟他們所思所想,所遇之事,并非是你這年紀的小小子兒所能估量的。”
少年終于緩緩張口道,“老呂,隨我一并前去師門吧。”
老呂大笑,“別介,憑我這歲數,還能去那拜師不成再說半生下來,我也過慣了商隊當中的日子,真要是讓我在山頭上當個閑人,我老呂還不得閑出毛。當家的這批貨物,我自然得想法子賣到秋集當中,到時回了齊陵,也好尋尋這些老哥們兒的家眷,送上些銀錢。”
“云小子,有緣何處不相逢,不必久送。”
少年還想再說些什么,可卻見那位腹背已然不直苗的漢子,順武陵坡緩緩走向馬車,朝他擺了擺手。
山風飄擺,烏鵲南飛。
漢子孤身一人行于山道當中,不知怎得便將衣襟扯開,吼起了商隊當中的行酒令,聲震四野,足穿金鐵。
“三尺微命,一介武夫。”
“老鴉流水,西風長槐。”
“你有三趟清塘水,我有半壺醪糟酒。”
“三山青天外,五馬寨橋前。”
“而今聽雨武陵下,一人獨望,鬢已星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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