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說這話時面色依舊,可窗外頭涼雨如煙,潑潑灑灑,紛亂為絲,不知不覺便將女子眼簾與額前碎發沁上層細珠。
癱在床榻之間的趙梓陽卻是覺得,這姑娘此刻不語,倒是比以往還要好看十分,于是也撂下那本終日不離手的舊書,一并向窗欞之外看去。
眼中反倒無雨,卻映佳人側臉。
再后來,原本時常升起些炊煙的草廬,女子去后,爐冷煙熄。趙梓陽也自然就順帶推卻了白虎幫幫主之位,終日自囚于屋中,定定出神,不知晝暮變幻。
村落還是依舊,不過早間雞鳴未起之時,村落當中古井邊上,再無那位不施脂粉卻明光昳麗的女子。
此前種種,譬如風前塵,秋風一起,便將萬頃塵灰撒得紛紛揚揚,再無一絲存留跡象。
白虎幫近來也是無事,自打青龍幫幫主叫趙瘸子一青磚砸了個滿口無牙,便再也不敢上門鬧事,就連平常欺凌百姓的豪橫勁頭也是收束不少,反倒也是時常沖百姓示好。趙梓陽聽幫中專司打探動向的李三道,原是那青龍幫幫主叫那磚拍得重傷過后,便叫青龍幫中原本些主事的老頭目合力剝去了幫主的位子,這才令青龍幫在百姓之中的名聲有所改換。
李三倒是想叫趙梓陽接著掌管白虎幫上下事宜,為此還在女子未曾離去時候,拼著挨兩句訓斥跑到草廬外頭求見,卻皆是被彼時極易動怒的趙梓陽罵了出去。
“幫主,咱這白虎幫才好轉不少,你若是不出山掌管幫內事宜,一些個心思不定者又得借機動作,時候一長,咱幫在鄉鄰之間的聲譽,又要跌到當初人人喊打的景象,若是腿腳實在不便,大不了每日巡查時候,我馱您便是。”李三登門,總是不曉得拐彎抹角,相當直爽,反倒是惹得趙梓陽面上生出些笑意。
“得了,你又不是那有胸脯兒有腰肢兒的娘們,我又能有個甚好處可圖再說你這渾身皆是精瘦排骨,顛簸半日,還不得給我咯得通體生疼”趙梓陽將舊書置于膝上笑罵道,“一家幫派,若是只靠我一人管轄才可自力更生,那這幫派的道便走窄了,若有一日我飛黃騰達,跑到京城之中當大員,白虎幫上下難不成都得餓死明擺著不是這理。”
李三向來是給點笑模樣便能登天的主兒,聽聞趙梓陽今兒個似是頗為開懷,便蹭到床榻前頭道,“話說回來,幫主家中前些日那女子,可曾”骨瘦如柴的李三搓了搓指頭,滿面的雞賊。
趙梓陽沒應茬,反倒開始從枕邊拿起漿洗罷了的衣衫,緩緩套在身上。這衣衫之上香氣馥郁,使鼻尖一嗅,仿佛便能瞧見個女子浣衣正忙。
李三不知所措立身一旁,眼睜睜瞧著這位白虎幫幫主緩緩坐起來,將雙足朝破靴當中一伸,起身便朝門外走去。
“下回再問這等事,若是少半邊牙,甭怪我心黑。”
趙梓陽走出草廬,只見外頭天光云影,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便自嘲了句。
“白白裝了好些天。”,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