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本就極易羞怯,聽聞柳傾這番話,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打鐵聲響我聽慣了,只是叮當亂響,哪有什么韻味,只不過是賴以謀生,客官說笑了。”隨后轉向一旁的云仲,遲疑開口道,“這位小兄弟幾日前我曾見過,不知是否就是客官口中那位用劍的師弟”
柳傾點頭,“那是自然。”
云仲亦是跟著拘謹笑笑,同漢子的面色如出一轍。
倆人都是有些認生,頗為湊巧。
漢子稍稍近前兩步,算準了在此地說話,并不至于打攪了鋪中人鑄劍的活計,這才憨厚一笑開口說道,“若是沒猜錯,估摸著兩位都是走江湖的高手,還是客官這些人兒活得瀟灑快意,來去自如,遇上些不平事便拔劍砍了,遇上些魚肉百姓的惡吏就代天行道,比我們這些個憑微末手藝討口飽飯的,好多了。”
大概是剛打罷鐵,氣血翻滾,漢子談興比前幾日都要高些,破天荒主動開口,同柳傾說上了句頗為感嘆的話語。
“哪里有什么自在呦,說是江湖人血里有風,出刀運劍皆是快意恩仇,可到后來能在江湖這灘爛泥塘里全身而退,或是真正天下揚名的,又能有幾個”書生眼神依舊望著那位老者,可話語之中,卻無端流露出些許感嘆,“國事飄搖時,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天下江湖其實也是踩著無數豪杰的顱脊,步步踏到高位,咱頤章江湖榜上頭前十的大高手,哪個手下沒沾染千百罐人血,自在,難啊。”
漢子剛想開口,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答復,眼前這位看似溫和的書生,大概心頭也藏著不少難言事。
既然是心頭事,又叫他如何問得。
一旁云仲聽得分明,突然想起前陣子師兄問過,說小師弟父親在外做何營生,他也不曉得,只能含糊道大概是替他人跑腿做事,跟江湖上那些事,似乎還沾染不上太多關聯,只是師父說老爹好像也不是什么尋常人就是。
當時,師兄眼里好像有些惋惜,點點頭說了句,希望不是行走江湖。
悲戚之色一閃而逝,竟令一向長于插科打諢的少年,霎時之間啞了嘴。
好在柳傾并未沉浸過久,僅是片刻過后,神色便又轉為恬淡溫雅,向一旁的漢子道,“與之相反,我倒挺羨慕小哥這門營生,喜之為之,只聞打鐵聲響,不知年歲已過,偶有心得,打出柄自個兒都瞧著合意的斧鋤刀劍,引之為人生一大樂事,這可是真逍遙。”
漢子聽得有些吃力,喜之為之偶有心得這類話語,對于習慣說鎮上俗言的漢子,還是有些云里霧里,勉強能聽懂大意而已,故而笑道。
“客官說的,忒在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