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白只是靜靜聽罷年輕人一席話,心頭微微有些悸動。漠城之中的年輕俊彥,似乎大都是終日閑棋運筆,時時同友拜會出行,一并談些詩詞歌賦,要么就是推敲些古冊之中記載的文壇趣事,所談所舉,無非是學問二字,容姿飄然,衣冠華貴。
可外頭江湖之中的江湖兒郎,說是風餐露宿缺衣少食,說將性命終日擱在危橋之上,也毫不為過。
“多謝。”阮家主神色未變,但還是輕聲說出二字,細若蚊蟲,被二馬蹄聲恰好蓋過。
唐不楓沒言語,似乎的確并未聽清,反而是從袖口中掏出枚磨刀的礪石,拽出雪亮長刀,仔仔細細地蹭了數次,大概是嫌刀身不夠干凈,撩起外衫下擺,抹了抹刀身。
“自己討的媳婦,有些江湖中事,定要如實相告,更是要親身說法,不然依我的性子,前兩日便一并砍殺了,最不濟也是教訓一頓出出氣。”年輕人還刀入鞘,于是空曠道上響起一聲清吟。
“不過媳婦叫人調戲,這事老子忍不得,下回甭謝,咱倆誰跟誰。”
杏客居不愧是上好的客店,就連這幾日喂馬的草料,都皆是上品,無論是唐不楓那匹劣馬,還是阮家主這匹團花黃胭脂,盡管撒歡一陣,皆是搖頭擺尾,步子輕快得緊。
不知不覺,阮秋白臉上也滿是笑意。
天景有異,定有大災,老年間傳下的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二人出杏客居不過兩三日,熱得仿佛天上降流火的天氣,瞬息之間便換了副德行,日光隱去,亂云凝起,先起大霧,而后便是千里雪片頃刻直下。
不出半個時辰,霧凇沆碭,雪色連波,林木枝頭掛起雪堆,連同路上亦是鋪出厚厚一條長毯,雪隨風緊,寸步難行。
即便是團花黃胭脂不俗的腳力,行走在厚實雪中,仍是力有不逮,更何況唐不楓那匹劣馬,更是吃不住寒風夾雪,橫豎是釘在原處不肯再行,無奈之下,唐不楓只得先行下馬,順帶找尋個地界歇腳,躲避這陣突如其來的刺骨嚴寒。
二人不遠處便是一處林子,林木枝條茂盛,地勢平坦,故而唐不楓連忙招呼阮秋白,前去其中暫且歇歇腳,點起火堆暖暖身子。
習武之人體魄強健,但終歸還是抵不住酷冷天景。,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