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法眼里,漢子在山道當中緩緩下山,周遭依舊是荒涼沙礫土石,隨風而起,可漢子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蹲下身子,雙掌顫抖。
不曉得是何處的草種,叫風雪從土中刨出,吃過萬千風霜,騰空墜地,搖搖擺擺刮到這片荒涼已久的山巒當中,落地生根,取雪而飲,取壤而嚼,于春來未至之時,竟然輕輕破土而出。山道當中一株青芽,好似遮天蔽日。
漢子呆呆坐在那株青芽旁,又哭又笑,半晌過后猛然抬起頭,朝遠處神色欣慰的周可法吆喝道,“那書呆子,有酒沒有”
周可法從袖口里頭摸出一枚葫蘆,爽朗一笑,“都是呆子,客氣干啥。”
漢子喝空了一葫蘆酒水,直挺挺醉倒在山道上頭。
周可法立身良久,掉頭回返。
如使人之所愿,心之所念,皆盡得償,生死雖大,不過爾爾。
“來,陪師父下一盤。”荀公子酒還未醒,正縮在茅廬當中打盹,迷迷糊糊聽聞師父呼喚,費好大勁起身,跌跌撞撞走出門去,拾掇拾掇棋盤,端坐于前。
“這一盤,為師用上十成能耐同你下,若能下贏,下山便帶你去開開葷,逢年過節肚里無油水,不像話。”
于是經年過后,又見天元。
上齊皇都納安,過去破五亦是年味深重,終歸是大邦之地,家家戶戶尚不缺銀錢,端的是煙火不絕,許多朝堂官員也趁著年休,攜妻帶子外出轉悠,順帶瞧瞧煙火爆竹,難得能余下些空閑。荀文曲更不例外,本就同京城百姓極有交情,并不端架,破五這天早早便出得門去,吃過一碗豆腐花,便在集市上頭轉悠了大半日,東嘗嘗西挑挑,倒也是樂呵清閑。
城中百姓早就曉得這位老相待人平和,時常有布衣百姓前來拜見,問上一句過年好,無需老爺子出錢,便有不少商販搶著將自家成色頂好的貨品送給這位當朝一人之下的大員。
荀文曲正咬著枚小蟹時候,身旁來了位商賈大半的中年男子,低聲說出幾字過后,若無其事地從人潮當中退去。
老相擰了擰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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