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沉思不語。
可助南公山一臂之力者,除卻宗門與軍甲之外,似乎只剩修為高強的散人與奇珍異寶二者,前者居無定所,更不立宗門,收徒亦是罕有,只顧得自己閑云野鶴;繞是九國起亂,也只顧隔岸觀火,出世避世,蹤跡難尋不說,可同四境極境纏斗許久,不落頹勢的散人,更是少見,即便是有幸得見,欲令這伙人為護南公山涉險,難上加難。
至于奇珍異寶,倒是在大陣四角布下許多,連同山中積攢的七八成通天物,都盡數懸于陣眼處,經劍氣摧動,隱而不發。但畢竟是無人把持,任通天物中有威能甚絕者,亦是難以施展開來,無主之物,焉有自發之理,說得便是此事。
如此算下來,似乎再無其他助力。
吳霜有心寬慰自家這位首徒,故而緩和道,“不過倒也不怕,閉關時候,緩緩入道,大概也不錯,鬧騰出來的動靜,估計能小個四五成,只是破入極境偏難些而已,算不得什么。”
可柳傾又何嘗是粗枝大葉的性子,偏難二字落入耳中,當即眉頭便是皺起。破入極境,何其之險,如有不慎,動輒便是傷及經絡內里的重傷,到那時節,非但破境不成,性命亦是有恙。
背添枯草,猶可垮馬,偏難二字,足可謂是險極。
山風分明由寒轉溫,然而書生此刻,絲毫覺察不出周遭春紅綠暖。
吳霜熟知自家徒兒的秉性,當下也不愿多說些什么,直白講道:“離我閉關沖境,大概仍有一盈缺的光景,我先前已書好密信,送與幾位故交,不必太過煩憂。雖說那幾人眼前都是忙得很,不過既然是老友,應該會來一兩位充充場面,加之先前所做準備,應該亦能撐過這段年月。”
書生眉頭稍松,可依舊是神色沉沉,頗有兩三分怨意,“師父就不能再等些日子,將問極一事前的種種瑣碎預備停當,待到萬無一失時候,再前去閉關,就算依舊是寸步寸險,起碼能叫徒兒心中有底。”
“被那釣魚郎所挾,這極境,不破不行嘍。”叫自家徒弟埋怨,繞是吳霜面皮經霜冒雪,夯得相當堅實,一時也有些掛不住,連忙打哈哈,隨即便是有些感慨。
“我吳霜一生至此,皆愿劍出得直,劍骨求正,可如今劍心難常,為勢所困,腰桿到頭來反不如當初那般不曲不折,歸根到底,還是自個兒力有不逮所致,怨不了其他。”
青衣劍客言語輕輕,山外清風來去平平。
“往后老四的心性,老三的槍法,老二的脾性,就得靠你這文弱書生的馱著了。”
“南公山因我吳霜而起,就算是吳霜不在,你柳傾也得保著不墜牌匾。”
南公山劍仙最后說了一句話,踏步挎劍入后山,終不回首。
只留下個頭極高的書生,兩行清風洗面堂。
吳霜留下那句話,只有區區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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