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轉過身,見眼前重重疊疊,茶湯若勾蛛絲,一線連一線,竟是將窗外頭晌明朗日光都切做碎金亂玉,紛亂得很,心下更是不耐,平靜道來:“此一式本就是困束手段,憑鋒芒抵人腳步,卻偏偏要自行改得如此駁雜亂象,陰沉棉密,著實是下策。”
李居安一愣,抬眼看去時,卻見那書生只是輕輕吹出口氣,千萬絲羅網,頃刻無蹤。
“可休要以為如今那位李家家主,是更瞧你上眼,才令你淺試修行,恰好是因更向著你那位長兄,才令你多學兩手自保的能耐,畢竟倘若坐上家主座椅,便不需在意如何自保,天下便難有多少人膽敢輕舉妄動。”
“至于如何坐上那張座椅,畢竟是要報引入樓中的善果,其實起初我便已是告知于公子,謎底正擺到謎面上:少精于城府心計,多養德行,自然會令旁人刮目相看。雖說城府心計,可看成是良弓快刀,身居高位,的確需得備上,但那些江湖中的豪俠,哪位是拎著柄出鞘刀劍,成天殺人見血的”
話音剛落,一陣雄壯力道猛然壓到李居安身后,險些將這瘦弱公子面門摁到桌中。
即便是前些年游歷江湖,見過不少江湖高手乃至于仙家中人,李居安也從沒想過,有人能靠輕飄飄一口氣吹散自個二境招式。同境走招,這式愿者入局,似乎是無往不利,哪怕是困不長久,但也能穩穩壓住敵手數息,欲要掙脫開來,也需耗費不少周折,豈能似方才一般,被這尋常書生一氣吹散。
“敢問先生,究竟是何人,又是為何而來。”公子扶桌,勉強支起頭顱,向那書生背影看去,再也不復方才從容,目中盡是駭然。
柳傾置若罔聞,信步穿行于周遭打理極齊整的書架間,隨意挑選過兩三卷孤本,大大方方揣入腰間,頗滿意道,“解疑答惑本是微末小事,奈何公子卻偏要以手段壓人,那便只得勉為其難收些好處,至于我究竟是何人,總不會是壞人,無需多問。”
書生說罷,才要邁步離去,又瞧見斟茶侍女前來,于是又再度回桌,飲過一盞茶湯,這才擺開大袖,登樓而走。
直到那書生離了后堂,始終壓于李居安雙肩后腦的那股力道,才驟然消散,而桌中那已然空空如也的茶盞,卻是無端增長出半盞茶湯。
樓外天陽熾烈。
樓內無數細密水珠從八方聚攏而來,歸復盞中,足有千萬。
李公子頹然癱坐,閉上雙目。
難怪那書生說無需多問。,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