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實在過于難以猜測,”漢子搖頭,無奈抱拳,沖一眾人使個眼色,讓出條路來,旋即朗聲道,“雖說不曾猜出此一眾人來路,不過想來亦是江湖中人所為,既然得知,定會想方設法查個分明,江湖事理應是江湖人查來最為方便,官爺盡可速去。”
衙役再三行禮,打馬而去。
“舵主,方才衙役所言被人削去腦袋那位,可是那位喚做梅郎君的宗師”待到衙役遠去后,眾人中有人開口問詢,卻被那位落拓漢子止住話頭,低聲斥道,“城中人多耳雜,勿要輕言姓名,如若是將此事敗露,雖未必能有大亂,可總歸會找上門許多麻煩,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切不可再添阻塞。”
眾人皆是收聲,不再出言,而是向周遭打量,且分出四五人手,前去周遭望風。
“那丑文人身手,尚不在我之下,最不濟也應當撐到如今這時節,至多損去半條性命,但聽聞方才衙役所言,似乎早已死了多時,就我而知,軟劍最能壓制尋常佩劍,鳳游郡上下有數幾位劍道高手,憑如此短暫時辰殺那丑文人,在我看多少都有些懸。”漢子眉頭蹙得愈發緊,望向微弱曦光籠罩城中,一時遲疑。
“興許是白葫門門主親自出山”周遭無人,一旁有人壯膽問起。
“我幫人手,仍舊停駐白毫山下,昨日得報,并未提及那位門主出山,何況前些日白葫山門大開,廣納徒眾,一門之主,豈能隨意下山。”漢子頗為苦惱,摸摸下頜雜亂胡須。
練武倒是可省去不少心力,但輪到算計,實在有些耗費精氣神,果真比不得那些位頭腦清明的精明人。
“不過若當真是那門主下山,我倒真想同此人過上幾招,雖未必能勝,可總歸是一場快事,與如今終日無事可做相比,快意許多。”
漢子平平靜靜開口,目中盡是欣喜。
馬幫中人皆知,這位落拓舵主癡醉于武,年少時瞧人練鐵砂掌軟硬功,竟是取來滾燙鐵砂磨傷面皮,再愈再磨,生生將面皮磨得糙如老繭。旁人問起時,卻是笑稱先練厚一張臉皮,過后拜師學藝,甭管吃多少回閉門羹,到頭來也不覺面皮羞,更不必在意江湖風雨,割傷稚嫩皮肉。
也正是憑借如此一番癡狠勁頭,漢子練就一身堪抵刀槍的強橫硬功,分明不愿與人相交,不通人情,卻是硬生生將舵主位子坐得穩如鐵鑄。
城外三十里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