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自行撫琴,憑幫主本事,興許當真不次于名家手筆,何苦恰逢此時幫中至為忙碌的時節,前來此間聽琴。”糜余懷搖頭,眼下時節,馬幫總舵中人近乎齊出,專為尋那位單騎下山的門主,才半日時間,險些將整座首府尋得個遍,連帶衙門外頭,亦是有幫眾盯緊,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便前去總舵通稟,就連舵主亦是攜眾前去城中隱蔽地界,找尋那位門主蹤跡,幫中上下尚無一人閑暇,這等時節獨自外出飲酒聽琴,如何都非正選。
可賀兆陵面色,丁點不曾改換,舉杯相邀,“還請姑娘鼓琴一曲,無需定調,全憑此刻心念擇曲,并不需忌諱。”
女子頷首,自行盤坐蒲團,將身前古琴擱于膝間,雙目微合,捻指調琴。
奏琴忌冷熱,大風急雪,狂雨天雷,應清奇幽雅,悲壯悠長,此外更有七番不彈,但身為清倌,只得將此七不彈摒棄,慢捻琴弦正身播弦。
“其實本就無需去尋,”琴聲起后,賀兆陵再復舉杯飲酒,望向窗欞外漸次而起的燈火,“憑我如今不曾圓滿的刀法,即便與那位葉門主走個對臉,也難說能勝,今日那小二也曾同你我講說過,憑凍雨取人性命,饒是你不通武道,也定聽聞過何謂仙家手段,只憑馬幫上下幫眾對敵,恐怕要折損大半,才可將那葉翟耗個油盡燈枯。”
糜余懷托杯右手,略微一晃。
“其實你小子不知的事,尚有許多。”賀兆陵笑笑,探出兩指,往壺口輕輕一點,便有酒水由打壺中升起,懸于二人面前,四方風來難變其形,映樓外燈火,良久不曾落。
“一位由打西郡馬賊當中走出的尋常年輕人,即便真是厚著臉皮借你所言,譬如金烏,像我賀兆陵這等性情的,仍有許多,若是當初不曾機緣巧合,遇著一卷經書,且恰巧邁入修行,又怎能將馬幫腳跟立穩。”
琴聲愈悲,繞梁抵風而去,緩緩落至街外,原本立身樓下的馬幫幫眾,竟也是抬起頭來,往藏風樓中瞧去。
“負劍遠去三千里,斬得馬賊千百頭,聽來便是暢快得緊,說是江湖人心頭惦念過無數年月,也不為過,誰都想青衫仗劍掃去不平事,但對于那些位陪襯而言,也非好事。”
“我有許多債要同那葉翟討,但不是今日。”
男子晃動杯盞,杯中華光閃動,似乎瞧見當年血水浸雪,扎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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