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余懷面色微霽,可依舊是無有半點放行的意思,追問道,“可那葉翟底蘊,亦是極深厚,生死相斗,只怕到頭來勝負亦不可輕下定論,算不得萬無一失,君子不立巖墻之下,總是沒錯。”可話才出口,糜余懷便自覺失言,隨后便瞧見眼前男子雞賊笑臉。
“我何嘗當過君子,若要是君子,豈能落得四方忌憚。”男子擺擺手道,“且安下心來便是,如今的馬幫,縱使沒我這位終日游手好閑的幫主,亦可運轉自如,有你這大供奉在此,本幫主放心得很。”
“我攜幫眾前去,與幫主助威。”文人稍稍松口,不過面色仍舊陰沉,渾然不顧周遭冷雨順衣袍滲入脖頸,丁點無退意。
男子擺擺手,撐起硬朗傘骨,往外跨出兩步,咧嘴笑道,“要是打不贏,忒丟人現眼,無需如此。”
“走了,若是勝不得,憑三境修為,總能跑得回總舵,大不了便是丟些臉面,算不得甚,且將心思放平便是。”
賀兆陵不曾回頭,靴踏雨街撐傘而去,直到要出街口時,才抬手擺動兩番,周遭雨蓮濺起萬千,如撒亂珠玉。
門口文人停足,半晌過后才長嘆口氣,猛然想起方才越秀啜泣,不由得又是皺起眉頭,快步回府。
這場雨澆得鳳游郡中攢下層奇厚的積水,水漫長街,深處竟可沒過足背,更莫說郡外,官道則還好些,可荒郊野嶺當中,盡是泥濘,草木層林,所余為數不多的葉片,盡數叫雨水敲打落下,隨流水泥濘一并流淌而去。
天臺山山巒當中,鳥獸近乎絕跡,皆避急雨,唯獨有頭巨虎立身山巔,雙目微瞇,似在假寐。
“來湊甚熱鬧。”巨虎身后走來位帶斗笠的男子,竟是絲毫不避,抬手搓搓虎頭王字,摘下斗笠掛到巨虎頭頂,自行尋了處巨木,暫避天雨。
而那巨虎非但不曾慍怒,反倒是湊在男子身側,以碩大頭顱替后者遮雨。
“日后倘若不能再來時時看你,那八成便是位老人替我,想來你稍開靈智,見過數面,亦能認出模樣來,切莫放開兇性,沒準再有數載,便可學學化形的神通本事,邁入修行也未可知。”華發男子捋順捋順虎腹濕漉毛皮,頗為舒心,不過仿佛有意等人,于是往山下張望兩眼,見仍未有人來,索性翹起腿來,閉目養神。
而雨聲更急,連綿不絕,放眼看去山巒之中,似是霧氣茫茫蕩蕩。
大抵過去小半時辰,山下才走來一位擎傘的黑衣男子,靴間不曾有泥漿,不過腰間銀緞帶邊,多懸了枚葫蘆。
“酒水不錯,借兩口嘗嘗”葉翟并不睜眼,話語聲響起,卻是穿過濃密雨幕,緩緩飄蕩到山下。
“你我并不相熟,還是免去這般虛情假意為妙。”
賀兆陵抬步,作勢上山,而后又停下腳步,隨手抓來兩抔雨水,擲到眼前山道當中。
劍氣騰空沖霄,逆雨水而起,驟然炸碎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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