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前些年間,多加磨練體魄,走山負石,盤嶺越溪,如今才能堪堪將傷勢壓住,暫且無恙,”賀兆陵長吸一口氣,神采奕奕,對視白發門主,“既是尚有余力,自然要將招式章法出個酣暢淋漓,全憑兄臺指教。”
言罷,刀光又是暴起,隨風漲抬起數丈高矮,雖比不得方才,可其中赤色,愈發厚重,似是攜過萬鈞力道,瞬息已至葉翟身前,刀光扯起奇長一道雨水,所過處還未落地雨滴,皆盡從中一分為二。無人看清賀兆陵如何出刀,何時進步,只覺周遭風雨似是停過一瞬,山巔有電光略閃,不見威勢,更不似方才那般萬千劍氣同籠,唯有絲毫微亮閃滅極快,即便不瞬,也僅能窺探著丁點端倪,而后便見那玄衣男子渾身赤色刀芒消退,再難顯現。
世人皆曉得一鼓作氣,再衰復竭此說,山下馬幫中人亦知如此,紛紛皺起眉來,唯恐自家幫主方才負創,再難顯威,連向來粗枝大葉萬事不掛心的李王兩位舵主,亦是險些按耐不住性情,邁步沖將上山,可再瞧見一旁糜余懷已無人色的灰敗面孔,憤憤嘆口氣后,不再往山巔觀瞧。
山上兩人卻是未動。
玄衣男子未曾將刀收回鞘中,而掌心當中那口長刀刀刃卻有一角崩碎。
葉翟的確是劍術根基牢固,一瞬而已,竟是后發先至抵住刀芒,此刀力道譬如山岳,被那柄細劍迎上,可惜不如后者堅固,故而自身崩開處鋒刃。
石臺上有浮土,千百載來,由天地各處隨風飄蕩而來的浮土積攢下來,亦有足足數尺積淀,而今為雨水所松,留下兩道深可見石的溝壑,與一枚踏開厚土的足印。
一步刀芒起。
葉翟低頭看了眼腳下劃出的兩道溝壑,似乎壓根未曾瞧見腰腹處深邃刀傷,好奇問道,“這一刀,如何練得出非說是看輕了賀幫主,而是這路數,學都學不來,實在令人瞧得稀罕。”
玄衣男子握刀右手顫抖不已,胸膛起伏,許久才笑起。
“這一刀我練了不下幾十載,自從由滿是死人的馬幫寨中爬將出來,一直練到今日,觀刀亦有十年,專替你留著。”
當初馬幫寨中,殘破尸首橫陳,年紀極小的孩童從躺了六七人的狹窄馬棚中艱難爬出,大雪隆冬,孩童撿起一條斷臂,費盡渾身力氣掰開斷臂五指,提起近乎等身高矮的長刀,狠狠朝寨外揮了一刀。
這一刀追了那人三十年。,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