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柴九卿原本正摩挲一枚品相上好的毛筆桿,聞言略微停滯一瞬,而后又是摩挲如常。
“今日之事我已查明大概,不過還真沒成想,一位文人出身的大供奉,比我預料中來得快,想來也是小覷了糜供奉膽魄,更是輕看心性。”
“馬幫與我,談不上勢同水火,倒也談不上交頸臥榻,不知此行糜供奉前來,有何指教。”
糜余懷抬眼,對視座上男子,出言不摻丁點冗雜意味,“聽聞郡守為令商賈起勢,特地允過幾處金貴地界,借與郡中商賈另起爐灶,想來亦是門溫水煮蟹的上乘手段,但馬幫依舊留有后手,此一手棋不破,恐怕任憑是郡守胸有良策,也難解此番大勢。”
“人云魚死網破,膽氣可嘆,但郡守定不愿馬幫惹出什么是非,在下亦不愿見幫主耗費多年心頭血澆灌的馬幫巨木垮塌,特來此地,同郡守大員商議一二。”
在旁人聽來,此話分明已是示弱,將余下大小事宜盡數讓與柴九卿處置,可在堂上男子聽來,此話當中隱而未發的殺機,更勝刀劍震吟。
“糜供奉乃是明白人,既知兩方,皆不好脫身,故而先行來此商議,自是理應人敬一尺,我讓一丈,”柴九卿淡然開口,同堂下人一般平和,“馬幫與商賈之爭,才為根本,若能將鳳游郡中商鋪讓出,我這做郡守的,當然要允些好處。”
“郡中鹽鐵漕運等一干官府營生,讓與馬幫三成,足夠彌補店面虧空,畢竟若是商賈揣著做買賣的能耐,于金貴地界再度起勢,大抵留與馬幫上下的賺頭,怕是尚不足養活幫眾,比起我所讓與糜供奉的三成利,只少不多。”
糜余懷點頭,仍舊惜字如金,“如此便先行謝過郡守大員,歸馬幫時,定要替大人美言幾句,好生約束住手下人,就此別過。”旋即便是抬足欲走,并不欲久留。
“日后馬幫便姓糜,有甚不合心意處,柴某于此地時時恭候,盡可前來飲茶暢談。”
柴九卿瞇起雙目,望向身穿鎬素文人的背影,神色難名。
“馬幫姓賀,今日如此,往后亦如此。”文人停下腳步。
“此外我當真不喜飲茶。”
“無需耗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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