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搓搓手,窘迫笑起,難得好言好語同這位書生出言,“您瞧我這不是不通男女事,這眼下分明我破境,喜事一樁,怎么阮姑娘反而事心緒有些低落,實在想不明白。”說罷瞧瞧不遠處女子背影,長嘆不已,“我原本以為練刀便是件極難的事,可自打這之后,卻覺得談情說愛,似乎比練刀練箭還要難上許多,有許多話直說便可,為何偏偏要旁人去猜。”
沈界聞言終究是禁不住樂呵,“當初漠城之中,那位年級更淺的少俠,時常稱你唐瘋子,在下起初以為甚為不妥,不過幾月以來,我倒是也漸漸瞧出了些門道,這般爽利無礙的刀法,似乎除卻那等生來心直口快的人,也唯有瘋癡之人才可練得。”
“阮家主與你先前所犯癥結,其實一般無二,僅僅幾月之間破入二境,何況刀法弓馬純熟,唐少俠于武境的天資,可要比阮家主高上那么一點點。”
唐不楓仍舊側耳靜聽,卻發覺那書生又是抄起一卷書來,頭也不抬道來,“既然知道癥結所在,還不去追”
山高月小,三人同行,直往大元以東而去。
只是兩馬并行的時節,唐不楓身影與阮秋白身影,貼得極近。
沈界合眼,兩手捂住雙耳,索性平躺到那張圖卷上頭,瞧來愜意之極。
齊陵鎮南軍近來,有位才入軍中不久的漢子接連升官,惹得不少同袍都是有些眼紅,時常竄入這漢子營帳當中,偷偷摸上兩壇好酒,縱使禁酒令仍在,可臨近年關時節,總要趁此等機會,多積攢些。
可那位已然位處五品武官的漢子,仍舊是原本那副木訥面孔,數回撞見以往同袍偷酒,亦是裝作兩眼不見心清凈,向來也不出言制住舉動,惹得成天在帳外值守的軍卒頗有些怨言。
不過縱使如此,這位漢子齊陵邊軍當中亦是風頭一時無二,戰時建功易,如今天下太平,如若欲要立得好大功業,最是難求。傳言說是這位名喚閻寺關的漢子,清剿賊寇的時節,隨行百來人悉數受伏,而漢子竟是一人憑雙拳刀槍,將一眾賊寇皆盡抵住,換得百來軍卒性命,誰人也不曉得著漢子究竟有何等本事,孤身一人抵住數百賊寇侵襲,雖是負創深重,但依舊全身而退。
齊陵鎮南將軍白負己,最是愛兵如子,聽聞此事二話未說,便擬過一份文書,加急送往齊陵皇城之中,隨后竟趁夜色駕馬而出,探望那位負創奇重的軍漢,親自出手探查一番筋骨,過后長笑不已,直言軍中日后可添員猛將。
但縱使如此,可謂平步青云的閻寺關,還是那般木訥模樣,時常笑意稀薄行走軍中,使那一桿奇長的大槍掛起鐵鉤絲線,當做釣竿外出釣魚,雖說入冬魚兒甚少,漢子依舊垂釣不止。
與其說是釣魚,不如說是磨練膂力。
今日閻寺關卻不曾出外釣魚,而是駕馬去往十斗川帥帳當中,依舊扛著那桿大槍,不曾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