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興許這些日以來練拳之前,少年都要早早動身在凌字樓前候著,那尾老貓倒也精明,每每瞧見云仲身形,便總能伸展腰腹躍下墻頭,前來少年膝前使肥軟面頰蹭起,討得幾枚魚兒過后吃飽喝足,跳上少年雙膝,好生打過個小盹,直呆到云仲與凌滕器前去練拳,才慵懶起身,繼續三兩個騰挪跳回矮墻歇息。
今日亦是如此,少年遲遲未至,貍貓等得厭煩,卻是自行尋上門來,恰好瞧見少年坐到門檻處,身旁擱著幾尾魚兒,歡喜叫過兩聲,旋即自顧吃起,任憑少年騰出左手撫弄皮毛,倒也是并未有半點抵觸。
“京城之中又多了個熟人,倒也不是壞事。”瞅貍貓吃得歡實,云仲亦是微微笑起,再度望向長街時,神情卻是一滯。
昨日顏賈清遣青雀遞來一封書信,上頭之有簡單四字,莫惹紅衣。
女子一襲紅衣,似是流火滾動,分明街上并無甚燈火,天色未明,仍舊是扎眼得緊,馬蹄聲聲散漫,恰好停在少年眼前一丈處。
“店家這鋪面牌匾寫得極好,敢問是賣何物件的許久未來京城,孤陋寡聞,還請恕言語直白。”女子翻身下馬,自行將馬匹栓罷,挎刀上前。
“刀劍如湖潮,靜時平定,動時如潮。”云仲依舊托著茶盞,神色不動。
聽到此處女子略微點頭,也不再搭茬,徑直踏入湖潮閣以里。
“生意上門,您老是與我同去,還是再回矮墻頭上頭歇著”云仲搓搓貍貓腦門,笑著問起,那貍貓并無離去意思,而是也昂首闊步,跳過門檻,去到湖潮閣正中座椅處,好奇打量。
閣中刀劍雖是到如今都不曾賣出一柄,且正對官道,時常落灰,不過云仲每逢日便是仔細擦拭一回,如今瞧來,依舊如新。
杜如卉挑了柄正對湖潮閣正門的長刀,拽刀出鞘,對著云仲方才點起的燈火望去,刀身寒光,竟是不曾消除丁點,最是寒涼。世上皆言刀劍光華如水才好,可這柄刀鞘素白的長刀,鋒芒冷冽如冰。
“客官眼力不凡,此刀喚作霜降,勝在刀芒凜冽,霜降時節,有時比起隆冬還要冷寂許多。”不知何時云仲已然點罷燈火,自行坐到湖潮閣正中椅上,抱起貍貓,將后者綿軟面皮揉得歪扭,忙里偷閑說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