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攻守易形,方才令王庭中人,吐出半口惡氣,但仍剩半口郁結氣,尚不得吐。
“溫瑜大抵背地要好生編排編排我這位赫罕,都曉得胥孟府虎死不倒威,何況擺在明面上頭,仍舊是能與王庭爭雄。其實溫瑜領兵確是天資過人,更是有你岑士驤這位老將帥珠玉在前,使其磨盡石胎,果真同其名一般,將才美玉初成。”
赫罕閑聊之際,無意向天外望去,見漫天厚重鉛云過境極快,沒準就是高天上罡風送出的力道太盛,推得這重重疊疊墨云翻滾迸發,恰如龍蛇山神電公雷母齊聚
,趕赴雷池邀約,云頭崢嶸處豈止萬座群山滌蕩奔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真如見世時浮遷滄海桑田。
“耳濡目染,就算起初時不諳戰事,我總也能想到如今最是穩妥的手段,就是依淥州壁壘奇險拒敵,待到王庭借勝過胥孟府一州之地,安養民生壯大己身過后,再同胥孟府計較高低,可我固然愿令王庭治下安穩一陣,胥孟府那位燕祁曄,就不見得要安這份心,更何況天下時局變動,又何時隨過一兩人的愿,我愿待春時,而時不待我,于是才有迫使溫瑜快些將戰事推進的念頭,依岑叔說句準話,是對還是錯。”
同樣將心神沉浸到天外紛亂云彩的岑士驤,這次的確是想了很久,到漫天大雪令發髻白染,最后才喃喃作答。
“飛雪一起,無數北地的百姓都是欣喜,一來是慶幸天時相當準確,來年大抵不會有什么旱澇,二來是大雪包裹,根系不會受什么凍害,但有時積雪厚重,又要被人念叨著罵上好些日,分明是同一場大雪,分明是同一撥人評點,前后不一,云泥之別,想要兼得固然很難,但其實接受一件事選擇過后的終局定盤,才是這件事做的對錯。不過臣知曉,倘若是這場角逐王庭勝出,不消多久,令天下群雄歷來小覷,烽煙亂戰甚繁的大元,應當是要給天下人亮亮霜刃的。”
常年瞧來儒雅且面色偏白的少赫罕笑笑,終于
是有了些少年人的姿態,起碼岑士驤從像極了前任赫罕的眉眼里,能見到少年人的生機。
“真這般信我?”
“赫罕應當去問問臣那位夫人,當年要是信不過,大概臣就要順水推舟做個閑散的牧人,哪里會有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