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恰好點在荀元拓最為狐疑處,可偏偏這次,周可法并沒有多說,而是在最為至關緊要的點上,稍稍戳了一指。
“時隔多年過后,再掉過頭來,你小子就會覺得眼前這事,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天色尚好,深冬時晚照斜陽,最容易惹人生出憐惜,狹窄巷子其中兩戶人家,飛檐隱生輝光,五色釉瓦銜頭繼尾,在冬陽播撒不遺余力里,纏鍍上一重燙金底色,如此這般一遮,天地略無蹤,更莫要說近在咫尺的皇城內院,不過僅能見這么一線天外,層層疊疊,由暗色轉為燙金般不那么炙熱的冬時天穹。恰似筆墨勾描,涇渭分明,而又在極短暫的時節隨流云變換,繼破曉過后,再度歸復到尋常天色,三點兩抹奇異的明暗色澤,留為余韻。
“這片天地下,做事最容易的,需向上看,誰人在高處,誰人有時就可說了算,即使是世人往往加以所謂法度,所謂道義種種牽制,但若是跳出圈外,不曾立在局內,就要曉得冷眼旁觀時,看得更為明朗清楚,上位之人下定心思做這件事,當然不會有多難,尤其此地是繼大齊國運的一方皇城,圣人握持的權柄,遠比大元等諸地更為牢固。若是連這等白得的功業都抓不住,回頭出去可別說是我徒兒,忒丟人,讓為師這張老臉往哪擱。”
“之所以你覺得此事棘手,并非是畏懼此事本身,而是對于身在高位應當如何自處害愁,也難怪有此念頭,尋常人都是先步入府上,再踏足內院,而你卻是先登內院,而后再去往府中,由奢入簡,先做了圣人器重青睞的來客,而后再步入朝堂,當然起初手足無措。”
正如周可法所言,青柴其中的荀公子,雖往日不見得貧寒,然而有這般潑天富貴壓來,一時同樣招架不得,只覺心頭沉重,難免就有瞻前顧后,畏首畏尾的心思,如今被自家師父戳破,相當尷尬咳嗽兩聲,最后還是嘿嘿一笑。
“那哪能瞞得過師父法眼,師父到底是師父,哪怕日后徒兒官居一品,還是比不得師父學富五車俊逸超群。”
“不錯不錯,有長進,那為師可就接下這一記馬屁了。”
許久不曾見過的師徒二人相視大笑,眼中皆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僥幸,直至在豆花鋪面里頭的師娘久等兩人不歸,在巷子口外高聲喊了聲周可法,穿著身相當別扭衣衫的先生,才相當狼狽地連忙起身,縮頭快步,攜荀公子走出巷子,訕訕賠笑。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