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上齊人,可說是比這水池里的錦鯉更認家,再者有的魚兒,總是樂意找些縫隙,歸于東海,因此事先就開枝散葉,指望著能憑些相熟的小輩圓了這樁大愿。有的則是只估計眼前這一畝三分地,每日到底有多少魚食餌料可吃,最終吃得膘肥體壯,不曉得何時就翻起肚皮,同樣也不缺有一身藍的魚兒死命搖頭擺尾,實指望有朝一日,那些位賞魚之人覺察出自己不同,開碑刻畫,沒準還要立下些傳記,令后世前來此池的魚兒好生端詳仰慕,那便是善哉善哉。”
“萬世名,眼前塵,子孫福,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這么小小一座天下一隅的廟堂里頭,盡態極妍,繁茂瘋長,足夠能晃瞎人雙目。”
“但回過頭來,老夫既不曾討要萬世名,也從不在意眼前繁華俗世圖景,更未曾結黨營私或替后人討得什么蔭蔽,因此多年來人世如洪流,雖三番五次有那等觸圣人霉頭的舉動,仍是巋然不動,老頭子我無欲無求,做事還算得上不錯,
又有什么道理被輕而易舉扳倒呢?”
荀元拓皺眉,但無論如何不樂意信過眼前這位叱咤上齊朝堂甲子年的老臣,一時都找不出什么駁斥的說法。
畢竟從周先生嘴里,罵得最多的也只是這老頭子冥頑不靈,只曉得循規蹈矩,卻無遠見,不論罵得多難聽,吹胡子瞪眼跳腳謾罵,都不曾聽周先生講起過,荀文曲為官德不配位,或是什么私心誤國。
“一身火紅,一身青紫,但凡這一池的魚在這里,能供人觀賞而不曾出甚差錯,不都是極好的?”
荀文曲并沒打算讓荀元拓跟上前來,而是自行起身快步離去,只是走出十幾步時,扭頭深深看了若有所思的小公子一眼,不再賣關子,而是把沒說完的補全。
“但不妨捫心自問,有些人所做,在百姓世人評判當中,果真是極好的么?”
“圣人今日所設八錦吏,無疑是觸碰了文臣乃至大多世家那道若有若無的底線,但老夫并不會阻攔,畢竟是有利上齊江山社稷,何來唱反調的道理,但要怎么用,要如何不溫不火蹬鼻子上臉,可就是你們的事,老夫既不添多少助力,更不添多少堵,畢竟算算年限,也該過幾天安生日子,回頭讓你府上那兩位丫鬟去老夫府上,做點吃食。”
這場小雪漸漸起勢,變為上齊這整一年中最大的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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