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散去,賓至如歸。
此地當屬黃從郡最為闊綽豪奢所在,單是侍女小廝就占去數十間廂房,且拋了占地何其廣不說,樹立院中珊瑚石樁,是由萬里之遙,夏松外南海運送而來,雖長途奔波,仍不損一絲一毫,只是這枚高三丈余六的珊瑚珍石,合運送而來一路錢財物力,怕是寸珊寸金,沒準所耗去的銀錢,都能堆成一座高矮不下與三丈六的金銀山。
彩釉琉璃,鋪陳飛檐,斗拱牙雕,儼然成陣,是貧寒飛鳥不敢落足,天外游神到此行禮,金玉滿堂攜三江河珍,煌煌珠玉壓數郡風貌。
哪怕是上齊皇城納安之地,也少見如此富麗堂皇府邸,任是文壇其中舉足輕重文人墨客,題詞書匾也未見過幾番這般富貴沖天,雅意雍容交錯使人目不暇接之所,豈止寸土寸金可言明一二。
黃從郡內無數商賈高門,但大多皆以受邀約入景府為傲,但凡是根基家世薄弱些的當朝文官大員,大抵皆無這般福分,倘如是家資未能入列黃從郡前十位的富賈,同樣是沒這等福分踏入其中一窺全容,何況是景府主人所設家宴,更是非貴不可言者無福消受,雖說是惹人艷羨或覺受了冷落輕看,不過誰人也不敢對這位景府主人,生出一星半點不敬。
畢竟依流言所說,這位身后站著不下兩三世家,甚至同上齊修行道內,也多少沾染了些因果干系,同時家世顯赫,最
不濟也是數輩躋身朝堂二三品階往上官職的望族,更不要說單瞧景府這份家業,言說腰纏萬貫則是有失禮數,富可敵國四字都未必算是吹捧阿諛。而但凡能將官賈兩字集于一身,又加之有世家望族傍身的,必定是這上齊天下,一時翹楚,縱然是往后失勢,也仍能牢固把持住世家靠山這么一重求不來的殊遇,可保代代官袍不失。
寧招圣人,不逆世家。
此談斷非空穴來風,倒是無幾位顯官會當真不知死活招惹圣人,但有膽量招惹世家的,望族自盛而衰,轉瞬失勢,可當真是易如反掌。
景府之內的大公子常年憑一張儺戲面具遮擋面皮,少有露面時節,只是這張儺戲面具自是精巧得駭人,不曉得是有多少位能工巧匠鍛造而成,既能將其神情面相遮掩得牢固,甚至收斂氣息,連稍涉修行道的武夫,縱然望氣本事高明,仍舊難以看穿其根底。非要明說,就是身在這方景府內的來客人賓朋,皆要以真面皮示人,從而家世來頭,本就算不得什么隱秘,反倒是景府主人,與這位時常替自己招待貴客的長子,始終也無什么像樣的流言傳出。
而或許此事在許多人眼里,都有些多此一舉的意味,上齊滿朝內足足有兩三家世家做靠山,而數代官階從未下三品的,想來也挑不出幾家,何況尚操持著這份令上齊人人都艷羨萬分的商賈家業,說破天去不
敢言只此一家,但也只一只手便能數的過來,之所以未曾有什么流言蜚語,便是不入流的官場之道也可詮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