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是哪個民眾軍的軍官呢,“你是”
“夢章兄,我是洪承疇,洪彥演呀”
洪承疇跟范景文一個是萬歷四十四年進士,一個是萬歷四十一年進士,之前范景文在吏部稽勛司主事,與洪承疇見過幾次,雖然沒有太多交情可也算熟人。
范景文一見洪承疇,頓時啞口無言,半晌無語,太多變故,讓他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他沒有時間去回憶在當年在京師酒宴的相識,此時此刻,他能說的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在俘虜隊伍里相遇,真是造化弄人。
洪承疇就沒那么多感慨了,他的表情里,只有熟人重逢的喜悅,洪承疇話多,不時揚眉道“既來之,則安之。我被囚已有些日子,每過一日,便愈是心安,民眾軍非我等能抵抗。”
“何出此言”范景文言簡意賅,眉頭緊鎖,忽然覺得現在的洪承疇不是他記憶中那個倔強年輕人了,也不是他心目中那個上段時間聲名鵲起的官場新星了。
“如今之勢,乃開天辟地以來未有之變局也。”洪承疇詳細敘述了他養傷期間,所見所聞的神奇景象,百丈大的飛艇如山巒飛在空中,而且還能載人,當時他受傷被俘就是用飛艇運去戰地醫院治療的,更別說連發的火器,自行的車輛,都是范景文匆匆趕路之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洪承疇雖然操著一口地道的官話卻帶著些福建話的口音,讓范景文很不喜歡,不過,見到了故人,單憑這一點,他便覺得洪承疇是上天賜給他的福星,有福星在前,受福者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第二天,白瓦廟訓練班的張主任設宴招待范景文,洪承疇也應邀前來,張主任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短粗黝黑透亮的胡須,穿著一件灰色的粗布軍服,綁著綁腿,留著一個大大的光頭,就像是北方的農民。
他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將筷子擺齊,指著范景文道“這里條件不好,別客氣。”范景文看著這個穿著軍裝,上面打著補丁的青年,又看了看桌子上盤子里的炒雞蛋和炒青菜,心想民眾軍的生活是很艱苦的。
吃飯的時候,張主任給范景文介紹了附近村鎮的生產自給自足情況,又給他講了一下目前的戰況。
這些戰場上的每個消息都讓范景文緊張不已。
民眾軍攻占洛陽后,并未第一時間趁勢攻占僅兩百里外且空無一兵的鄭州,而是迅速的鞏固周邊,占領了汝州、益陽、濟源等地,并進行了大規模的農村接受工作,如同張主任這一批人一樣,進行了相當深入的農會建設和土地再分配工作,之前的降兵本地的皆被分配土地房屋,外地的也被承諾打回老家后優先分配土地,使得原本集中在洛陽的明軍大部分都被整編成民眾軍新組建的部隊了。
范景文這位曾經的河南巡撫聽到這種消息,內心的痛苦是外人無法理解的,他當然知道民眾軍這種扎根鞏固當地的政策有多狠毒,張主任眉飛色舞宣講的勝利消息都如同對他刀割一般,這些勝利都是對他失敗的諷刺。
大明真的危已
張主任似乎察覺到了范景文的情緒低落,話鋒一轉,談到他們的安排,他們將同時上路去往西安,“去了西安后,伱們就轉去第二世界,那里可是個好地方,氣候宜人都是平原,我之前還在那面當過驛丞嘞,安逸的日子,而且,那面據說是正值春秋時代的歐洲,等以后有機會,你們或許有機會見到孔子嘞。”
看著兩人驚訝的目光,張主任繼續道“心動了吧哈哈哈哈,我可沒騙你們,反正也快了。”
麥穗被割倒,在村口鋪上了一層,石制的碾盤滾在上面,地上落下顆顆麥子,這是個收貨的季節,天氣的異常讓收成的時間推移到這五月份,看著這些糧食,范景文心情愉悅多了,大自然就是有著這樣一種神奇的力量,它能在不經意間給人帶來愉快的感覺。
范景文不知道是從這些糧食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氣息,還是昨天張主任的話語驅散了自殺的想法,但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用眼睛去看,看他們所說的民眾軍的奇景,如果他見到劉應遇或許會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因為當初劉應遇也是一般的心理。
民眾軍宣傳的優待俘虜,究竟是不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