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水冰兒。”
小舞突然一個急剎車,在斗魂臺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焦痕。
她抬起頭,仰望天上緩緩靠近的水冰兒:“事實上,在那一次毫無還手之力的慘敗后,我心里其實沒有太多針對你的憤怒。”
“追求勝利是魂師的本能,輸了只代表我技不如人,和對手是誰壓根沒有一點關系。”
“但是,為什么我會輸?”
“明明每天都在努力訓練,認真學習各種戰斗知識,時不時還要挨一頓毒打,寫下無數篇幾百上千字的分析報告。卻依舊還是弱的可憐,連一只該死的冰鳥都打不過!”
小舞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準備把長年累月受到的委屈一次性都發泄出來。
“究極傳導恐獸,有史以來最完美的強攻系武魂。收著力能把藍電霸王龍打的嗷嗷叫,甩尾連玄武龜的龜殼都擋不住。我要怎么做,要我怎么做才能打贏這樣一頭不知疲憊的怪物!”
“還有藍銀草,誰能想到最接近全能的魂師,居然用著被所有人歧視的弱小武魂。還輔助系?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打不中也踢不著的輔助系!一不注意還會被纏住腳吊起來,誰和他對上誰倒八輩子血霉!”
“我當然知道柔骨兔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柔骨兔的無力!但我有的選嗎?如果可以,誰會想當遇到困難只能逃跑的柔骨兔!”
“我沒得選,我就是柔骨兔,還是想吃胡蘿卜又不愿意出門去找的懶柔骨兔。就算拿鞭子把我抽死,我也不可能跟上他們的腳步啊!!!”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
“小舞.”“小舞姐”
孟依然和蘭塔相對無言。
她們從未想過,平日里最活潑開朗的小舞,竟然也會出現這種屬于弱者的煩惱。
尤其是孟依然,對比從小跟怪物一起長大的蘭塔,中途入隊的她更加感同身受。
孟依然小聲抱怨:“都是小游的錯。”
和理性無關,誰叫他長得兇神惡煞。
與此同時,小舞的話也傳進前排觀眾的耳朵里。
一分鐘前還在聲嘶力竭吶喊的青年突然愣住,接著就像無助的孩子,在女友不解的視線里癱坐在座位上,捂著臉不愿起身。
妙齡女子臉上激動的潮紅化作慘白,眼底的狂熱悄然消失。姿態依舊淑女,但明顯能看出已經神游天外。
邁入古稀之年的老大爺拘僂著身子,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追憶。他抬手輕輕撫摸最喜愛的小孫子,在孫子疑惑的目光中,發出意味深長的嘆息。
或許在遙遠的未來,孫子從睡夢中驚醒,才明白爺爺心中數不盡的無奈和辛酸。
他們素昧平生,人海里的數次擦肩而過從未給彼此留下任何印象。但卻擁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魂師,而且是介乎于濤哥和玉小剛之間的半吊子魂師。
恍惚間,平庸至極的他們,仿佛看到有一面鏡子屹立在斗魂場上。
鏡子映照出的熟悉又陌生的臉,那是尚且年幼自己,滿身泥濘地對這不公平的世界發出憤怒的咆哮。
“明明出身同一個村子,憑什么他先天魂力五級,而我只有一級?”
“我已經十三級半年了,他才剛升上十二級,為什么最后是他享受歡呼,我卻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他在演講臺上高談闊論,我卻終日和鐵錠為伍,難道就因為他的武魂是馬槊而我只是把破鐵錘?”
他們拒絕過,他們否認過,他們抗爭過。
可在冰冷殘酷的事實面前,他們終究選擇妥協,于內心深處達成最不情愿的和解。
別人是天才,他們是凡人,僅此而已。
兩百倍努力登上頂峰?
別開玩笑了,資質從來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修煉一坤年和未來的海賊王過招,只意味著他從來沒有認真挖掘過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