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了這份天光,驚愕而恐慌的喊聲才沒有繼續響起。
因為原本輝煌華麗,從文藝復興時期傳承到現在的教堂本身,已經變成了一片收垃圾都沒有要的斷壁殘垣。
低調而奢華的彩繪,圣潔的雕像,還有教堂外寬闊的廣場,這些完全不同的物件已經沒有任何差別。
它們變成了泥土與碎石混合在一起,仿佛臺風過境一般的凄慘景象。
身穿教宗長袍的老人無力靠著只剩下一半的石柱,在他蒼老的手中,同樣握著一柄斷掉的十字權杖。
看著那純白的祭衣上滿是斑斑血跡,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很難想象,身為唯一神在地上的代言人,他居然會變得如此狼狽。
雖然因為科技的進步,十字教也開始在許多游戲里充當反派的角色,教皇也大都是毫無人性的幕后黑手。
但任何認識馬太·利斯的人都不會將這種刻板印象與其聯系起來。
即使在極端的羅馬正教,盡管有人嘲笑他太過仁慈,有人認為他太過道貌岸然,但卻沒有人能去質疑他的虔誠。
也正是因為這份純粹的心,他才能引導晚餐之魚這樣的術式。
盡管已經陷入了瀕死的絕境,馬太卻根本沒有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露出了悲憫的神情。
“圣歌隊全滅,使徒十字損毀,梵蒂岡也毀滅了大半……”
一想到這些犧牲,馬太的臉色就越發沉重起來。
“教宗冕下,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渾厚的男聲響了起來。
“如果不是你選擇以自身來承擔絕大多數力量,別說梵蒂岡了,就連周邊的城鎮是否能夠存續也是兩說。”
“后方之水……”
馬太勉強的轉動眼珠,看向眼前的神之右席。
在梵蒂岡的大部分教士昏的昏,死的死的情況下,也只有這些通過克服原罪,將自身無限接近天使,從而獲得非人之力的存在,還能保持著安然無恙的狀態來到他的面前。
盡管最開始他們只是以歷代羅馬教皇的咨詢對象為立場所成立的組織。
但在魔法側的競爭越加激烈,還有虎視眈眈的科學側逐漸興起的緣故,不知在何時開始,神之右席成了羅馬正教的中心。
畢竟力量才是權威的來源。
只要有掌握天使術式,足以鎮壓一切敵人的魔法師存在,羅馬正教就會永遠的立于頂端。
相比起來,教皇反而只是一個被替代也無所謂的經理人而已。
所以,馬太開口了。
“那么,你是來讓我下達開戰命令的嗎?”
“您的安危也是我必須確認的事情……為什么您會這樣想?”
后方之水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先給馬太施加了治愈的魔法穩定傷勢后,才平靜的說道。
“我相信你的確抱有這樣的善意,但我可不覺得自己的安危有著讓神之右席全員到齊的重要性。”
馬太拄著斷掉的權杖,強撐著站了起來。
他相信后方之水的話語,因為對方是一個無私的圣人,但他也清楚,并不是每位神之右席的信仰都是那么純粹并且帶著善意。
“這么快就能理解這點真是再好不過了,既然如此,冕下,你也該簽署正式的討伐命令了吧?”
在輕佻的譏笑聲中,身軀單薄,穿著米黃色連身長袍,每一根頭發絲都被包入頭布中的少女伴隨著叮叮當當的聲音走了進來。
那些清脆的聲音來源于她臉上數不清的鐵環。
鼻子,耳朵,眼皮,就連舌頭也被帶有十字架的鏈條貫穿,配合那根本不對稱的夸張妝容,就算圣彼得大教堂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她也與之顯得格格不入。
“這本是應有之義,本來單是禁書目錄遺失在科學側這點,就理應發起討伐了,更何況連清教的圣人也淪入了藍夢公司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