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光芒在無垠的黑暗中閃耀著。
在這片寂靜的外層宇宙聽不到任何多余的聲音,或者不同種族之間蘊含著悲哀與決意的嘶吼與咆哮。
理所當然的,在這片連光線都為之坍縮空間自然也看不到如長河般汨汨流淌的鮮血,堆積成山的尸骸,又或者巨量的硝煙與光熱。
可對羅蘭而言,這卻比在死去的星球中,與神靈種的尖兵和干脆就是活過來的戰爭之神搏殺時更像一場戰爭。
畢竟所謂的戰爭,雖然會因為環境,烈度,同伴的影響而造成不同的共識,但仍然要依賴人為的主觀判斷。
就算是大捷歸來的軍事行動,對于受傷的新兵而言,無疑也是一場戰爭。
就算是付出了不少生命的大型襲擊,對于沒有被波及的人來說,也只是一場在新聞上播報的國際沖突。
僅靠情感與信念沒法動搖戰爭本身。
忿怒也好,悲傷也罷,哪怕是仇恨也無濟于事,但對個體而言,它們正是定義戰爭的向標。
即是否讓其選擇賭上生與死,靈魂與存在為這場廝殺奉獻的基準。
“呼——!”
羅蘭深吸了一口氣。
那么此刻,促使自己定義這是一場戰爭的因素是什么呢?
為了生存下去的勇氣?
遇到了強敵,終于可以大展拳腳的興奮?
還是說……想要洗刷那次敗北的耿耿于懷?
人類的起點既渺小又龐大。
當與自己無關的時候,即使對于再正確的信念與事實,哪怕是同類的痛苦與死亡,也有不少人會一笑而過。
可當親眼目睹,或者親近的人受到波及的時候,僅僅因為這對于整個局勢不值一提的微觀細節,他們又會因此反過來確立那宏大的信念,并為此前赴后繼的獻身。
雖然沒有使徒的天賦,無法將心之壁以at力場的狀態放出,但在將心中的悸動轉化為物質的干涉時,他們反而能創造更偉大的奇跡。
腦海中的聲音正在逐漸清晰。
或者說,根本容不下其他的事物繼續存在。
——顫抖的手臂想要揮舞劍刃,將其用鮮血浸染。
——越發清醒的大腦正在將一切無用的因素剝落,只為了能更好的捕捉他人的絕望。
——擂鼓般的心臟跳動著,不斷的將力量運送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想要換取用以伴奏的慘叫與哀鳴。
沒錯。
已經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思考了。
在勇氣、興奮,耿耿于懷都脫落之后,留下只有一份單純的結果。
——那是正在醞釀著的龐大殺意。
羅蘭能夠感覺到,自己心中的火焰正瘋狂的燃燒著,渴望燒毀一切,以至于他的瞳孔都染上了一層呼之欲出的焰光。
與這節節攀升的氣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羅蘭平靜的面容。
明明身體里的血液已經如爆發的熔巖一樣滾動,可他臉上卻越發冰冷了,像是蒙了一層萬古不化的冰霜。
羅蘭很清楚,自己暴走的渴望不是因為第六天之蛇的強大或者危險性,而是那份絕對自我所帶來的不安。
強大也好,弱小也好,只要能有與羅蘭相互調和的特質,他就可以接納對方,一點點用接觸,相處與力量來獲得那份平衡自我的安心感。
可第六天之蛇不同,這份絕對的敵對帶來的處境讓羅蘭找不到半點解決問題,獲得安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