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宜大張旗鼓搜尋,還是令子廉秘密分兵查探吧。
曹操眉頭緊皺,只覺得額頭發脹,隱隱作痛。
他余光瞥見今日送來的文書。
種平不在跟前,少了提前整理總結,還能代他批寫的人,處理公文的效率都下降了許多。
案上半攤開的一份布帛,正是今日自許都送來,荀彧所書的。
曹操想著其中所言,朝廷之中某些士族公卿亦有動作。
若是征徐州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
可如今大半個徐州已入他手,呂布已退,兵糧皆足,若是這些人蹦得厲害,他不介意先安內,好好處理干凈這些老東西。
這兗州,終究是他的兗州
此次圖縣之事,若是發酵出來,或許正是清理這些士族的好由頭
粘稠的鮮血滴滴答答落下來,仆役僵硬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剛一摸到溫熱的血液,便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大哥,冷靜”
關羽冷冷睨了眼仆役,出聲勸阻“這惡人不該死在少府眼前,待回去縣中,還要這人做個憑證。”
“哼”
劉備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往下一偏,才松卸了力道,手腕一轉,“鏘”的一聲將劍撞回鞘中。
種平雖被劉備舉動引去片刻心神,卻依舊掛念著流民入村之事。
他努力不去想流民可能造成的破壞,處理了這許久的公文,他幾乎是立時從這件事聯想到里長可利用流民做由頭調兵、給村中流失的人口安上合理的緣由,毀壞府庫戶籍文書
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間太大了。
對于只剩下老幼的村落而言,這些流民可能是滅頂之災。
但對于里長而言,一群手無寸鐵,挨餓受凍的流民,不僅是唾手可得的“剿匪功績”,還是可以圈養起來的人牲,只要操作得當,不說一時的人丁,很有可能是源源不斷的奴隸來源。
畢竟一村之中,經過這些年的摧殘,可留存的人口實在有限,而流民卻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現下只能賭里長不曾毀壞契約文牘,戶籍文書了。
種平思緒電轉,他現在是抱著賭運氣的念頭。
徹查圖縣逼良為婢之事還未有消息傳出,按管事和仆役所說,縣中每隔三月便有征收人丁的指標降下,那里長手中,應該會有類似賬本的東西用以記載征收人數。
現在的問題就是,此里之長是何時引流民入村的,若是三月之中,為了方便記數,村中村民和流民必然是隔開的,也就是說,即便府庫損毀,也有可查之跡。
但若是三月之后
種平只能寄希望于里長會顧慮縣中態度,不敢輕易做主,直接毀去所有案牘文書了。
“將軍,事不宜遲,我等速速圍住府庫入內察看,不可再讓人出入”
種平當機立斷,顧不上尊稱,邊跑邊說。
冬夜雖長,此時也已將天明,遲則生變,縱然縣中有曹操大軍,可此處離陳留不遠,周遭亦有其它縣城散落,若是走漏消息
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此時的圖縣之中,曹操放下了手中的布帛。
呂布在兗州的這一遭,雖未讓他傷筋動骨,卻是實實在在地往暗潮涌動的士族頭上澆下一鍋熱油。
徐州有文謙,戰局已定,余下不過是拖時間,耗到陶謙病死,節省兵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