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操練的這一支黃巾,大多是二到三十歲出頭的青壯年,身上透著一股血熱之氣。
對戰的招式并沒有統一的章法,卻十分凌厲迅捷,可以看出張牛角和張燕了不少心思在練兵上。
張燕見種平對他手下的這些弟兄頗感興趣,便也興致勃勃地同種平介紹起來。
比起一般軍隊,他手下的黃巾因為信仰中黃太一的緣故,無需凝聚士氣和人心,臂之使指,莫不制從。
他們在黑山時,手下兄弟眾多,其中多有老幼,為了維持生活,常行劫掠之事。
山脈縱橫,崎嶇斗折,使得手下兄弟練出一身在山地如履平地的本事,在林中突襲行人,最是出其不意。
張燕不怎么看中什么武藝招式,那時他手下許多人還只能用木棍木槍,除了大規模襲擊附近的士族豪強外,大多時候他們出去劫掠時,能使用的武器并不精良。
因此張燕練兵,務求手下的弟兄能一擊即中,且只擊要害,無論什么手段,有用即可。
種平一邊聽一邊看,張燕這練兵之法也只適用于他一人,若換做其他人,那短板便過于明顯。
這樣訓練出來的士卒確實個人能力可以得到極大的提升,但是雜亂的應敵方式極容易造成混亂,如果沒有張燕那樣令行禁止的統帥力,搞不好會形成未戰自潰的局面。
“我不便久留,這就要走了。”
種平在衣袖掏了掏,又掏出個粔籹來,塞進張燕手里。
“雖說我覺得許都的粔籹沒長安的好吃,但是味道也不錯,而且不是自己掏錢,分你一個嘗嘗。”
張燕茫然地拿起那粔籹放嘴角咬了一口,下意識問“不是自己掏錢”
“嗯。”
種平仿佛只是隨口一提,但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好心情“吾父予我。”
張燕默默看了看手中的粔籹,又抬頭望望種平。
雖說這話確實符合種平現在的年紀但,他想起剛剛同他推心置腹,為他畫策的種平。
總覺得仿佛不是一個人。
種平其實說出來時內心也有些尷尬,等說完之后,卻只剩下神清氣爽。
雖說幾個粔籹而已,其實也費不了多少,但種輯這樣直白表露關切的時候實在算不上多。
昨日種平與種輯步行回閭里時,種平的目光曾短暫地停留街市之中的攤販身上,回家后種平總算沒再喝粥,而是吃上了種輯買回來的粟米飯。
今早出門前,吳質還提醒種平,說是種輯給他準備了粔籹做朝食,種平簡直受寵若驚。
畢竟種輯一向極有原則,對外邊小販賣的食物敬而遠之,連帶著也不愿意讓種平吃,可這一次竟然連著兩頓飯都遂了種平的心意。
種平旁敲側擊,確定自家老爹沒被人穿越或者奪舍之后,能按耐到現在才和張燕“炫耀”,實屬是耐性非常。
張燕雖然不是很能理解種平為何興奮,卻也在心中記下種平愛吃長安的粔籹這件事。
他想著等回了黑山,或許有機會能找到個做粔籹的長安商販,到時候一定記得給種平送過去。
種平告別張燕,心中盤算著接下來是不是要去戲志才那兒串串門,畢竟上次在城門口見到對方時,對方正念叨著有故人將至。
戲志才的故人
難道是郭嘉嗎
他想起戲志才那發自內心的欣喜神色和要與故友大醉一場的話語,愈發覺得那位故人便是以鬼才著稱的郭嘉。
走出校場,不遠處便是起伏的陂陵,雖說冬日樹木凋零,但還是隱隱能見到小型動物活動的痕跡,是個極好的游獵之處。
種平見樹上有幾只灰藍色的雀鳥喳喳地叫著,靈巧地跳躍于黑色的枯枝之間,正思考著這雀鳥的名字,卻聽得“咻”的一聲箭羽破空,一只灰鳥便栽進雪中,余下的鳥雀登時“撲棱棱”散了個干凈。
“是何人在此狩獵”
他剛問出口,心中便已猜出答案,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曹昂那熟悉的嗓音就咋咋呼呼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