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往劉琦身后看了一眼,只見一身材高大的漢子抱著刀,種平被幾個腰佩白毦的兵卒護衛在中間,心中大致有了盤算,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這位便是交州來的使者吧?真是少年英才,屋中茶水具備,不如入內一敘?”
劉琦輕輕看了一眼種平,見種平面無異色,才跟著進了客室。
蒯越暗自留意著這二人入內的先后次序,眉頭皺了皺,很快便又恢復正常。
“異度先生喚我表字‘伯衡’便好,昔日我曾為曹兗州使入荊州,先生或許不記得了,但我曾受過子柔先生照顧,因而此行先來拜訪先生,也是為酬謝當日之恩。”
種平有禮有節,示意身旁的兵卒取出一卷帛書,雙手奉上:“聽聞先生善相馬之書,我這里有本古人《相馬經》的拓本,年代久遠,不知其中有多少謬誤,想請先生留下勘誤,再重編為冊,若是有幸流轉,也能宣揚先生之名。”
蒯越的目光不由自主轉移到那古舊的帛書之上,種平適時將帛書展開,平放在案上。
“不愧是伯喈先生的弟子。”
他揚了揚眉,知曉此行主事之人是種平后,蒯越的談話重心便順滑的易至劉備身上:“不知劉使君此次借兵,作價幾何?”
侍女點燃蓮型博山爐中的香料。
日光映照之下,煙霧裊裊,微微泛著流光溢彩的紫色,香味平而甘,仿佛自花鳥錦屏上墜在枝頭的果實散發而來。
屏風邊的小幾上擺著個細口陶瓶,其中插了三兩枝絹布扎成的海棠,花蕊卻是珍珠綴出的。
種平欣賞著絹花,總覺得這珍珠的成色,與南海所產的也相差無比了。
“使君以仁稱于世,荊州乃是交州親鄰,出兵相助正是應有之義,先生未免多慮。”
蒯越聞言笑道:“伯衡難道不知子貢贖人之典?若是此次使君派兵來救而我荊州卻無動于衷,恐怕他日再逢危困便再難得援了,總不能次次皆仰仗使君吧?”
他揮了揮手,低聲說了幾句,立時便有體態纖弱的婢女奉來一排漆盒,盒中便盛著剛剛種平多看了幾眼的那種絹花,顏色鮮妍,栩栩如生,以珍珠玉石裝點,望之光彩照人。
“聽說伯衡喜愛把玩這類小物件,鮮花易萎,這絹花倒是能四時賞玩,勉強算是增添幾分意趣罷了,伯衡可不要推辭。”
盒中花卉各異,幽香撲鼻。
若是做成簪子,應當十分適宜……
他不知為何突兀想到蔡琰,便在一眾絹花中挑了一朵粉紫色的芍藥花收進袖中。
蒯越臉上笑意更甚,方要再開口,便聽得一人聲音橫插進來。
“大公子回荊州,怎么也不先去拜會夫人?”
劉琦聞言回首,只見那來人正是張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