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于王庭,后半夜才睡的崔琰稍稍聽到一些動靜,就驚醒過來。
一睜眼就發現屋舍內光線明亮,他揉著眼披上皮裘,走出寢室繞過屏風,推開門扇。
就見門外一片晴朗,抬眉就見天空蔚藍沒有一絲雜質。
心情也跟著明媚開朗起來,他邁步走下臺階,略灼熱的陽光灑在臉上,仿佛一股股氣力透過肌膚融入身心。
他左右甩動雙臂也扭了扭腰,正要走出小庭院時,就見門前當值的衛士展臂交疊橫在面前。
衛士不敢抬頭,崔琰臉色當即就變了:“這是為何?”
沒有當值軍吏,附近只有六名守門的衛士,沒人回答崔琰的疑問。
這是臨戰狀態下的前線行軍,冒險急行軍三天可以抵達,慢一點能走五六天。
“他最多只能勒兵觀戰,不可能率部反戈。”
王凌掃一眼卷軸,就問邊上孫資:“楊鳳怎么說?”
負責策反南邊統兵將領的一個中年士人開口:“魏越放歸我軍使者,卻割下了一雙耳朵。”
河東人能輕易賣掉王邑,自然也能將他軟禁。
王柔又看其他人:“劉豹希望我們明日開戰,若不見我軍動靜,他天亮后就率部撤離。否則馬料用盡,他們將陷入被動。他們寧可撤離受損,也不會被動受我等鉗制。”
見此,崔琰甩袖怒氣沖沖轉身回去,快步登上二樓撐起窗扇,就見一隊隊規模大小不一的河東兵背負行囊,或推著車,分成兩股向北方推進。
如果一時無法擊潰,那就要臨陣斬單于了。
幾乎就在楊氏兄弟信使向黑熊告密的同時,甘寧就得到了黑熊的出兵指令。
楊氏兄弟帶著弘農人投向黑熊,以楊家的人脈,想必河東人密謀軟禁崔琰的時候,楊氏兄弟就拿到了準確又詳細的密報。
從始到終,黑熊就沒指望過什么像樣的援兵。
從平陽出發的河東兵,想要抵達戰場,足足有三百五十里路。
“烏桓人不喜匈奴,也有敵視、警惕之意。”
這里東北二十幾里是韓信嶺官道的小路之一,先抵達這里的楊鳳前軍四千余人已經在山中避風中扎營。
如同電報一樣,早就做好出兵準備的甘寧,摩拳擦掌,四更時分就全軍登船。
說到底,還是黑熊已經嚇壞了河東人。
必然會傾力南下,那個時候誰都救不了河東人。
一股沿著汾水道向北邊霍城而去,一股向東北韓信嶺官道推進。
黑熊指著遙遠處在沼澤冰面牧馬的一片片匈奴人說:“明日攜帶三日糧秣、豆料,一人雙馬,從三更離營繞行到三十里、三十五里、四十里,分為六隊。”
很簡單,養在甘寧身邊的鵝群齊齊消失,被黑熊召回。
只是可惜此戰之后,河東將徹底脫離河北。
昨夜凍死奴仆接近五百人,這幾日凍傷、凍病的人已接近三千人。
也知道現在無法責怪河東人,如果河東人下雪前反戈,襲擊北上的文聘、劉雄、趙云等人,那黑熊絕不會待在雀鼠谷北端。
王凌也是沒想到,他一路征集加上臨時收買雇傭的烏桓人,現在也統一了意見,拒絕靠前扎營,更不可能率先發動攻擊。
“對,我的目標不是太原人,他們不值得我三萬健騎沖鋒。”
這是當年劉邦撤軍歸來時的道路,當時呂后斬殺韓信送首級于劉邦軍中,劉邦就地安葬韓信。
“汾水、湖泊附近,北高而南低,所以匈奴、烏桓縱馬沖馳時,是以高臨下,占據優勢。”
王凌不覺得意外,又問:“張燕、趙云如何回答?”
“我給匈奴人就兩條路,要么投降,要么你們驅趕他們掉入湖澤。”
昨夜戰斗、非戰斗減員將近兩千人,各家各戶都有損失,這樣拖不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