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導致漢軍難以驅逐、聚殲他們,同樣也讓羌人整體的動員效率降低。
一個個極小的聚落、家族各占一片小山溝,日子苦巴巴能過下去,就沒必要外出劫掠了。
這些細碎分布的羌人能抵抗漢軍,自然也能抵抗羌人首領的強征。
東遷羌人有的適應了這種新的生活方式,也有的企圖謀求、掠奪更好的生存環境。
面對鮮卑的崛起以及東羌的遷徙,南匈奴后撤。
于是東遷羌人中的主力則搶占南匈奴讓出的區域,自然而然跟鮮卑人撞在了一起。
結果是東羌開拓先遣主力被鮮卑一拳將腦袋砸進了胸腔里,又有桓帝圍剿,東羌勢微,只能充分開發、利用各處山溝。
幾代人過去后,底層羌人習慣了偏僻山野茍存的生活,成了頑固牛皮癬。
到現在,北地諸羌人口雖多,但真正能動員起來,跟漢軍或匈奴對抗摩擦的,只有那些集中生活的羌人大部,才有這種凝聚力和動員效率。
所以馬超感到疑惑的就在這里,羌人大部實際上是孤立的,他們無法動員附屬的小部。
這種情況下,想要一戰消滅、征服羌人,談何容易?
斷定諸羌征服戰爭還有得打,馬超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
以他的體量,不好打羌人大部,進剿那些山野小部豈不是手到擒來?
可又覺得現在的東羌漢化程度高,不同于涼州的生羌、亂羌,這些熟羌極有可能望風而降,臣服于黑熊。
破碎的地形,讓這些羌人小部的規模也變得細微。
而且山中除了羌人,還有漢邊民組成的屯寨,相互混在一起。
之前還能和平共處,誰也奈何不了誰。
可現在有鎮北軍拉偏架,熟羌與漢邊民相互制衡,不想死只能低頭。
至于漢邊民,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兩三代人過著無法無天的生活,與諸羌為鄰,已然嚴重胡化。
馬超思索再三,感覺自己有把握處理這個問題。
就對妹妹說:“這幾日我去找父親。”
不想馬蕓卻說:“兄長不妨在藍田等候,我與姐姐若勸不動夫君,也不會拖累父親。”
馬超點頭,就問:“這位河北夫人是何出身?”
馬蕓搖頭:“只知她是河北人,不知她姓氏名字。她與夫君頗有默契,夫君不稱呼她名字,她也只稱呼夫君為郎君。”
馬超沉眉,又問:“那黑鎮北表字為何?”
“也不知,觀夫君言行,對黑熊二字也無避諱之意。”
馬蕓低聲說著,不忘告誡:“兄長不要再打聽這種事情。”
馬超鄭重點頭,端茶小飲一番,這時候又有侍女端來一盒酥,一籃柑橘、柿子,馬超拿起柿子擦了擦,捏了捏。
咬破口子就吸了起來,吸了幾口然后兩口吃掉,往手里吐出三顆扁扁的子核,才繼續說:“我只是好奇,許都方面無數人探究他的出身。許多人以為我知曉內情,可我無從知曉。”
說著忍不住一嘆,他都已經在走侍中耿紀的門路,為出仕造勢。
可許都官吏、士民對黑熊出身的猜測,仿佛巨錘一樣砸在馬超的天靈蓋。
再一廂情愿的自欺欺人,也無法繼續欺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