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固然本性是尊崇有名、飽學士人的,但這種行為有個大前提。
那就是這個士人對劉備的事業是有積極意義的,在這個大前提下,張飛可以將面子給足,自己受點委屈也不算什么。
此時此刻這種生死存亡之際,張飛豈會對習禎留手?
別說這位,就是龐統、龐德公親至,張飛也要狠狠折損一頓!
將襄陽名士、大姓得罪的越狠,越容易消除一些負面影響。
營帳內劉備這里事情還沒有商議完畢,率先離去的張飛就闊步回來,手里抓著一個被捏變形的金絲小冠,小冠上還帶著一團發包。
張飛將小冠發包丟在劉備桌案前:“大哥,習先生已出營去了。”
劉備只是瞪了一眼張飛,忽略了地上的小冠發團,邊上關羽開口訓斥:“帳內正議事,三弟切不可再這樣失禮。”
“是,是我無禮。”
張飛應著,就對劉備長拜:“大哥,習先生已出營去了。”
“嗯,翼德入座,且聽軍師言語。”
張飛拱手應下,又側身對他打斷話題的徐庶賠笑長拜,徐庶也是回以勉強笑容。
如此折辱習禎,跟折辱龐統本人沒區別。
徐庶終究與習楨也算是同窗,相交近十年,沒想到習禎也會遭受這樣的屈辱。
徐庶輕俠出身,對榮辱看的比較重,此刻也覺得張飛做的太過分了。
可站在己方大立場上來說,割斷與襄陽士人的聯系,自能減輕關中的猜忌。
隨即徐庶收斂思緒,繼續說:“陳留、潁川前后所得男女累積已有九萬余,估算到冬季,約在十二三萬左右。南陽戶口兩萬三千戶,今年底又新來四萬余戶,冬春儲糧匱乏。如今開罪荊襄官民,我軍又軍資匱乏,恐怕難以購糧自足。”
剛坐下的張飛本要開口,可余光下意識去觀察劉備,見劉備垂目不語,又似乎也拿余光觀察他。
于是張飛忍住,又去觀察關羽。
關羽幾個人目光聚集在自己這里,就說:“軍師的意思是請求大司馬援手,為我南陽解困?”
“正是。”
徐庶說著環視諸人:“須有一人前去關中拜謁大司馬,說明我軍之困頓。”
幾個人聞言又去看趙云,趙云關中之行可是賺的足足的。
更離譜的是那批烏桓俘虜,當聽說關中大破鮮卑二王、吞并河西諸部后,反而忠心效命,利用價值大增。
哪怕此番襄城之戰失利,但打散的烏桓仆從騎士也陸續回歸,凝聚力與最初來南陽時有本質不同。
趙云正要出列主動請命,不想劉備開口:“如今誰都不合適,唯有我親去。”
一時間大帳內陷入安靜,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關羽欲言又止,還是忍住了。
這種時候只能、也該劉備去關中了,既然要入伙,就該把姿態做足。
其實從很多方面來說,雙方立場其實無限接近。
從層次上來說,關中更為激進。
許多人意識到了這種激進,但心存僥幸,只當是應急的臨時舉措。
但劉備這伙人久歷四方,始終在吃缺乏牢固根據地的悶虧。
自然能看明白黑熊在干什么。
劉備見沒人反駁,就笑說:“既然諸位同意,那我就分配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