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等待已久的河湟諸羌終于有了動作,還是大動作。
等黑熊收到消息,脫離大隊單騎馳往榆中時,根本無法靠近榆中。
整個榆中城已被一座座倉促扎下的營地包圍,后續依舊有源源不絕的羌部自河湟谷道遷出。
要么加入包圍榆中的行列,要么驅趕獸群沿著大道、原野向西北而行。
黑熊越過榆中深入幾十里,就見羌部遷徙而出后就會一分為二,老弱驅趕同樣老弱的獸群渡過黃河,順著官道向東,加入榆中圍城的大聚落里。
而青壯與健婦,則驅趕健壯獸群,在岔路口順官道向北而行,他們的下一站就是武威郡。
過了武威郡,就是張掖郡、酒泉郡、敦煌郡。
略作觀察,黑熊就晝夜不歇返回河西大營。
而大營內已然忙作一團,黑熊才以外出狩獵的姿派返回大營。
楊阜帶來涼州方面的各種急報,神情嚴肅:“君上,亂羌進圍榆中不下十萬之眾!”
“十萬羌人,義山不必驚慌。”
黑熊伸手從楊阜端來的盤子里抓一疊公文閱讀,翻閱十幾個同質化的急報后,終于看到了馬超的求戰書。
馬超認為諸羌聯軍而來立足不穩,就該大軍急趨而上進行猛攻,只要摧折敵軍先鋒的銳氣,剩下的仗就好打多了。
將馬超的請戰文書放在一邊,又翻閱其他公文,各郡、各縣包括韓遂都被河湟諸羌嚇著了。
這太過于反常,按著涼州人對河湟諸羌的理解來說,除非遭受巨大雪災才會出動這么多的人外出劫掠以獲取生路。
如果外出劫掠期間遇到能扎根發展的地方,羌人自會停留。
若找不到合適的寄居地,搶劫一圈熬過嚴酷冬季,才會返回河湟。
所以在涼州人的認知里,河湟諸羌明知道大司馬調兵進圍,自然就該斂眾固守,增修工事。
而現在河湟諸羌這么傾巢而出,肯定不是決戰,極有可能是遭受難以承受的巨大雪災。
這種狀態下的羌人,是很瘋狂的,涼州人不想跟對方發生什么碰撞。
就算打贏了,也是打贏一幫窮鬼,怎么算都虧。
前線偵查的斥候,見到那么多的羌人聚落,又怎么敢近距離深入偵查?
以至于負責施行施壓計策的楊阜都被羌人嚇著了,也不算嚇著,只是家業、宗族就在天水。
如果河西大軍行動遲緩,那么羌人順著馳道一路向東劫掠燒殺到天水,楊家必然遭受重創。
或許楊阜真的不清楚羌人的分兵計略。
黑熊又再一次翻閱涼州各方面送來的急報,終于確認急報內容類似,沒有察覺羌人分兵、虛實的。
他可不信涼州那么多聰明人會沒人察覺。
又拿起馬超的請戰文書研讀,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到底要不要成全馬超的不世威名。
現在沒幾個人知道進圍榆中只是諸羌老弱,是諸羌斷尾求生的尾巴。
沉思間,黑熊又取來地圖鋪開垂頭審視。
馬超有個最難的問題,那就是容易膨脹和失控。
單獨讓馬超去戳破"榆中十萬亂羌",攻破老弱聯軍會讓馬超的信心極端膨脹,軍事威望、影響力也能上漲。
用全戰來說,十萬亂羌能讓馬超刷一個著名勝利、名將,世人眼中他的指揮能升到七顆星,在涼州地區的影響力能暴漲到七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