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她不止是陳家那個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她真實的身份,還是京城一等國公府的嫡千金,是本來該嫁給最有望繼承皇位的辰王,成為王妃,將來可能成為皇后的人。
她是天上的明月。
他是地上的污泥。
他本來已經不配擁有她,如今更是猶如天塹,高不可攀。
他落魄的見了她一面,便自殘形愧,倉惶的逃離了京城。
他是真的傻。
但凡他多在京城停留些日子,他就該見到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父母,為了他跋山涉水九死一生的父母。
他枉為人子。
柳應鐘還想繼續罵他,可看著他這副樣子,那些到嘴邊的臟話又說不出口。
他憋了一口氣,直接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說了,“青槡說讓我來問你,為什么要把我騙到坪山來,昨晚派人刺殺我,在我府中殺人放火的,是不是你”
“刺殺”季獻寧愣了下,搖搖頭,似乎是猶豫了一瞬,但還是開了口,“我是接到了、明悅叫人給我的傳信,讓我想辦法絆住你,別讓京城的人查到陳家的事情,有人要利用這件事來對付她。”
“我我憐惜她的處境,不忍他為難,便找了幾個人去你府上放火,昨夜下雨,我知道火不可能燒起來,但以你的脾氣,知道了此事跟坪山山匪有關,一定會氣的要來算賬,可能未必真的會上山,但多半會出城,我就找了人在山下蹲著,準備把你帶上山,跟你聊聊。”
季獻寧是真的不知道柳霜月的事情,他回來之后并未去過崇陽城,只偶然聽說柳霜月跳了河,他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此事跟坪山的山匪有關系。
“對不起,我不知道霜月的事情,抱歉。”
季獻寧沒辦法推脫什么,他但凡多了解一些,當時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程大龍他們能是什么好人。
“抱歉,呵,你要抱歉的又何止這些”
柳應鐘氣的不輕,“昨夜若不是遇到青槡,我就死在畫舫上了,那些刺客里就有山龍寨的人。還有跑到我府中殺人放火的,我確實不喜歡我爹那些庶子庶女,但是他們也罪不至死,連不滿十歲的孩子都下手,簡直是畜生”
“這事兒絕對是戚明悅干的她從離開崇陽城就開始造謠陳家虐待她,現在知道她底細的人已經不多了,她怕有人查到我這里,警告還不夠,才要將我滅口”
“你等著,這筆賬,我早晚要跟她算清楚,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們當初朋友一場”
柳應鐘恨聲道。
季獻寧沉默著沒出聲。
青槡跟著連雪印回到城中,已經是下午了。
她在山上的泥地里走了一圈,漂亮的裙擺上全是泥點子,她迫不及待的先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然后才去書房找了紙筆,給季獻寧開了藥方。
喊了個人去給柳應鐘送過去。
忙完這些,青槡回到房間,才看見連雪印靠在窗邊,手里拿著書,卻很久都沒翻一頁。
顯然心思不在書上。
她頓時惡作劇心起,控制著一片樹葉落在了連雪印手里的書上。
連雪印回神,看向書頁里的樹葉。
樹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竟是如同蝴蝶般飛了起來,一會兒碰碰連雪印的眉心,一會兒碰碰他的唇,還調皮的拍了拍他的唇角。
連雪印索性動了動唇,咬住了那片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