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的龍女輕聲答道“人類的心中存在著一種欲望,那是不可阻止、不可避免的模仿的本能。那是人類最本質的東西,并且會隨著外部的聲音的重復而加強。
“當我們還是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何為自己的稚子之時,就會本能的模仿外界的人。模仿他們的語言,模仿他們的神態,模仿他們的一舉一動。那是來自蛇父的哀憐,讓人們從愛的獸道中得以超越。
“于是,我們就從獸變成了人。”
而另外一邊,當艾華斯將鹽之槍貫穿下去之后,那鮮血便已順著教士服向外流淌、以極緩慢的速度浸出到地上。
那鹽池中的陰影瞬間就開始了激烈沸騰。
就如同加入了某種試劑一般尤利婭如此想著。
而艾華斯仍舊在詠唱牧者密續之上的秘言
“你當慶賀我的死,你將高唱我的神圣。你將開辦慶典,你將高舉權杖。”
艾華斯如此說著,從鹽池中拿出
他微微側頭,將那把鹽槍自脖頸側面直接插入了自己的鎖骨之中
劇烈的痛苦讓艾華斯瞳孔緊縮而又放松,他的嘴唇劇烈顫抖著。
他嗆咳著,咳出粉紅色的泡沫。
而一條暗紅色的鮮
血順著脖頸涌出,沒入到純白色的教士服中。
淡薄的血氣瞬間向四面八方呈球狀噴出,艾華斯身邊的燭火都仿佛暗淡了些許,映著暗紅色的血光。
另外一邊,麗姬婭還在輕聲說著“有些孩子過于擅長模仿、太過專注于那些模仿我的命令,熱烈的追隨著那些光所投下的陰影。于是他們就成為了乖孩子、聰明孩子但他們所模仿的并非是神圣無暇的圣像,而是有劣根性的人。
“于是這種不完整也會在模仿中體現出來。最終他們終會遇到僅靠模仿自己身邊的人所解決不了的難題而越是熱誠于模仿的孩子,在
“幼子在成年人面前是沒有拒絕權力的。因此發出模仿我的命令的人,他們口中的每一聲不都是那樣如雷鳴陣陣、不可逾越、不可否決。
“在模仿過程中所面臨的必然失敗,又會加強模仿的欲望。如此往復循環,陷入到被操控的深淵之中。
“而在這個過程中,若是惡念的種子滋生于心靈之中,他們便會想要逃脫這一循環。這一欲求便是超越,而那個種子是墮落、是變化、是暴力。而這種暴力,也是威權的一種延伸。
“在諸多超越之舉中,獻祭的本質便是暴力。”
麗姬婭像是在懷念著某人、回憶著什么人一般,如此輕聲說道。
尤利婭看著她,就仿佛看著從她身上浸出的另一個人。
那是曾經與麗姬婭或者說,曾與梅格講述這些“關于獻祭的秘密”的知識的另一個人。一個屬于超越道途的人。
“或是因為恐懼干旱,或是想要延年益壽,或是尋求替罪的羔羊,或是為了死后的安眠,或是謀求戰爭的勝利,或是享受狂歡的迷醉世界各地的古代人類們,最終無一例外的選擇了犧牲。無論犧牲品是人或是獸,那都是一種群體的暴力、是一種得到群體認可的暴力。
“儀式的本質是模仿,而犧牲的本質是暴力。模仿是人類作為蛇父之子的證明,而犧牲則是人類靈魂深處浸染著欲望的墮落本能。”
麗姬婭說到這里,微微頓了頓。下意識攥緊了手指。
她輕聲說道“超越道途的超凡者,多少都會有這樣的自毀傾向。他們會將自身視為一個器皿,而器皿是一種枷鎖。謀求超越之人,終會有砸碎枷鎖的欲望。
“他們為了目的,便會傷害自己并不是為了貪婪,而是為了目的本身。
“我曾經就認識一個超越道途的超凡者。他在一次近乎必死的戰斗之前,就完成了自我獻祭。到了那時,就算得勝也無法歸來,因此這不能算作是為了存活而做出的犧牲;他們大概率無法獲勝,因此這也并非是為了成功;沒有人重視他們的死,因此這也不是為了榮譽。
“我也想過很久,他們為何會如此直到前不久我才明白,目的本身就是目的,欲望的延伸仍是欲望。超越者們總是這樣的。”
看著艾華斯舉起
尤利婭突然回過頭來,這才注意到麗姬婭的瞳孔中正閃耀著明亮的紫色輝光。
旁觀如此具有超越之力的儀式,超越道途之間產生了共鳴。就如同藝術家欣賞他人的作品之時也會感到美,而麗姬婭原本穩定的身體狀態、也因為這牧養儀式的共鳴產生了偏斜。
她身上的龍鱗吱呀作響,血肉之下仿佛有蠕蟲在爬行。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慢長大。
而艾華斯那低沉沙啞的聲音仍舊在臥室中響起
“誰將被祭殺何物將終結哪種話語將亙古流傳
“為你獻上我的祭歌
“我的愛、我的子、我的肉、我的繼承、我的祭臺,聽令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