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離開玻璃島的時候,阿爾伯特時常因為自己的怯懦與無能而感到自我厭惡。
而在這種時候,尤努斯從來都不會對他講些什么大道理、也不會安慰他或是訓誡他。他只會在一旁慢悠悠的彈起琴來,等阿爾伯特自己平靜下來。他的琴聲里面并沒有多少技術,卻滿懷深邃的感情。
有一次,阿爾伯特終于忍不住向他發問道“你為什么會跟著我這個廢物離開玻璃島呢,尤努斯”
“沒有什么原因吧。”
尤努斯當時放下豎琴,想了想之后開口笑著答道“因為你在向我求助、也因為我覺得那些人挺無聊的,你倒算是個不錯的人。一直自我糾結很有趣,性格也不讓人討厭。和你在一起惹麻煩,比在家里度過無限重復的生活要強十倍”
那算是尤努斯第一次對阿爾伯特正兒八經的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也是從那時開始,阿爾伯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與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雖然有著同樣的職業,但阿爾伯特與自己的好兄弟尤努斯相比、根本就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吟游詩人。
他們并不是結伴流浪的旅伴。
而是“吟游詩人與他所選定的,自己故事的主角”。
每當尤努斯與人交涉完畢,他總會一幅快樂的樣子回到自己身邊,說著“真是謝天謝地,多虧銀冕之龍庇佑”、“我們很幸運啊,阿爾伯特先生”“那位先生是個好人,同意了我們的交涉”之類的好消息。
如今,他只能學著尤努斯。
一個人彈起琴來,一個人蹦蹦跳跳,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些話。
“真是謝天謝地,女王陛下和那只笨鳥都沒有發現我我們很幸運啊,艾華斯先生”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而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那是讓尤努斯隱約有些熟悉的語氣從月亮之中發出的聲音“這下我可以跟你們出去玩了”
尤努斯對那個聲音也很熟悉。
那是昨天晚上被自己的琴聲吸引來的小妖精妮莉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是巧合、一廂情愿、亦或是既視感
尤努斯總感覺那聲音之中洋溢著的歡樂,讓他有些想哭。
而在這時,他終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輛由玻璃獨角獸所駕馭的玻璃馬車,從月亮之中浮現出來。反射著月亮的光,散發著蒙蒙的微光。
那結成冰的軌道在前方蔓延,如同反比例函數曲線般引導著玻璃馬車平穩的下滑。
無論是玻璃獨角獸亦或是馬車,從出現在視野范圍內之后、就開始不斷地瓦解,化為銀灰色的妖精塵。
那是自發崩解的幻想
如果妖精的規模足夠大的話,或許還能創造出什么東西來。對獨身一人的妖精來說,想要在物質界維持“幻想”多少還是有些難了。
而在馬車之中坐著的,除了艾華斯與格蕾絲夫人之外,還有兩個旅客。
一個是拽著艾華斯的領口,坐在他鎖骨之上的年幼小妖精。
另外一個,則是端莊的坐在后座的精靈少女。
那是阿納斯塔西婭小姐
尤努斯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并暫且擱置了心中對妮莉姆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