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平穩地駛入實驗室的地下專用通道,沉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又閉合,將外界徹底隔絕。車內壓抑的沉默持續著,直到宋安打破了它。
他并未睜開眼,聲音在靜謐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從深思中抽離的沉穩:
“霍桑先生,回國后,我們從哪一方面開始?”
霍桑的視線終于從窗外陌生的城市夜景收回,落在宋安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那棟“深藍樓”帶來的沉重感尚未完全散去,但宋安的問題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復雜的情緒,將他的思維瞬間拉回到冰冷而充滿挑戰的現實——那塊在主控屏幕上瘋狂閃爍的深紅區域。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下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著,仿佛在虛擬鍵盤上輸入指令,聲音帶著一種被壓抑的、近乎本能的興奮:
“整合瓶頸。核心中的核心。宋先生,您以自身為探針感受的‘陣痛’和‘直覺’,是彌足珍貴的第一手數據。
但要將這種主觀的、混沌的‘感受’轉化為可編程、可復現的模型突破,我們需要一個關鍵的橋梁——ai智能體程序。”
宋安的眼睫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黑眸轉向霍桑,里面沒有絲毫意外,只有專注的探詢。“智能體程序?不是傳統的算法優化?”
“遠遠不夠。”霍桑搖頭,語速加快,仿佛在梳理自己醞釀已久的思路,“傳統的優化是針對已知結構的精雕細琢。
但我們面對的是信息洪流在臨界點上的涌現與崩潰,是跨模態、跨時間尺度信息在整合瞬間產生的、無法用現有數學語言完全描述的‘湍流’。您感受到的,正是這種湍流對系統施加的‘壓力’和系統自發的‘重組趨勢’。”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我們需要模擬這種湍流的生成環境,并賦予程序在湍流中自主探索、學習、協作甚至‘感受”的能力。這就是智能體程序的價值所在——它們不是單一的執行者,而是構成一個動態的、適應性極強的微觀社會。”
“具體架構?”宋安言簡意賅,直指核心。
“多智能體協同演化框。”霍桑吐出這個名稱,顯然早有腹稿。
“核心思想:將那個龐大、僵化的單一神經網絡模型,解構為數量龐大的、功能各異的微型智能體。
每個ma代表一個特定的信息處理單元或認知功能微模塊——
例如,一個負責視覺特征提取,一個負責時間序列預測,一個負責情感效價評估,一個負責抽象關系推理……它們不再是固定連接的節點,而是擁有局部目標、感知能力、簡單決策邏輯和與其他ma通信能力的獨立實體。”
宋安眼神微凝:“像生物體內的細胞群落?”
“非常貼切!”霍桑點頭,“關鍵在于賦予它們自主性和協同演化能力:每個ma根據其預設的‘職責’,從信息流中提取與自身相關的局部特征。它們有一個基礎的、短期的‘生存目標’,比如最大化自身處理的特定信息熵,或最小化預測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