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一聽忙正色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刷鍋學問可大了,你菜做出來好不好吃,關鍵就在于這鍋刷到什么什么程度”
兄妹倆一邊拌嘴一邊忙活,總算趕在傍晚時分完工。就如算計好的一樣,萌萌剛熄了灶火,門外就傳來小小清脆的聲音“哥哥姐姐爹爹回來了”
阿原一聽,一個箭步沖出房門。果然,小小坐在久違了的老頭子肩上,笑語不絕,正向院門走來。
老頭子還是老樣子,一件破破爛爛的藍布長袍,已經洗得有些發白了,不管春夏秋冬都套在最外面,配上那頎長消瘦的身材,若是夏日還能裝出幾分灑脫,到了冬天就只剩下寒酸了。難得的是這次胡子刮得很干凈,配上白皙的面皮和英挺的眉毛,乍一看彷佛是個清秀少年。只是眼角時隱時現的魚尾紋,還是暴露了他已是三個孩子父親的年紀。
雖然老頭子風輕云淡,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但在阿原心中他最標志性的特征,永遠是那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還有時常偷偷浮現在嘴角的笑意每每伴隨那絲陰笑而來的東西,總會讓他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本來阿原沖出來迎接是想拍拍馬屁,打個好底子。可當真一見到老頭子,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上前開了院門,劈頭就道“老頭子,你回來的還真是時候,飯剛做好”
話才說了一半,阿原猛然發現,老頭子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女孩。
前面那個女孩個子和他差不多,穿著一件銀白色的長襖,盈盈如雪中精靈一般。后面那個只比小小略高一些,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裘衣里,似乎很怕冷的樣子。
阿原不由得大驚失色“老頭子,你、你又給我鼓搗了兩個妹妹回來”
老頭子聞聲連忙別過頭去,對那年長些的女孩道“晴兒,你別見怪,這小子是我們村里的一個傻子,我見他可憐給了他幾頓飯吃,他就賴在家里不走了”
女孩翻開銀襖的罩帽,微笑看著阿原,斂身輕輕一禮,道“阿原哥哥貴安,我叫晴兒,是先生的內弟子。雪夜叨擾,真是過意不去。”
阿原哪見過這陣勢,頓時亂了陣腳,忙擺手道“沒、沒關系不叨擾,不叨擾快、快進屋來吧”
身穿黑裘的小女孩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見禮,但終究沒說出口,只是探頭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地跟著進屋去了。
萌萌對兩位客人雪夜到訪一點也不驚訝,熱情招呼她們進里屋坐下,禮數周到得讓阿原直懷疑她是不是事先排練過好多次。萌萌和晴兒那些客客氣氣的場面話他可說不來,自然插不上嘴。而那個叫做凝兒的女孩也一言不發,只是低頭靠在晴兒身邊。
客人自然是要“上座”的,可在這鄉下小屋里,“上座”也不過是坐在床沿而已。在不知禮節為何物的小小帶動下,大家沒再客氣什么便匆匆開了宴。想來賓主都覺得在這大雪紛飛之夜與其說些無聊的客氣話,還不如一起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大餐更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頓大餐之豐盛實是阿原生平罕見,但他的注意力還是牢牢地被兩個雪夜到來的女孩吸引住了。畢竟,他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妹妹很少接觸別的女孩。
晴兒把銀襖疊起蓋在腿上,里面穿的是一件素色的錦衣,如緞的青絲用水藍色的發帶扎成兩束垂至雙肩,粉嫩的肌膚有如凝脂一般。玉頸上系著一條紅線,似乎佩了什么在懷中,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樣子,吃東西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用手背掩著嘴,偶爾看向阿原,一雙星眸之中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凝兒膚色比晴兒還要白皙,簡直像白玉雕成的一般。烏黑的短發剛垂過臉頰,卻如珠簾一般遮住了大半個臉。她身材還小,坐在床沿上腳不著地似乎讓她很不安,把那件黑裘衣抱在懷里,身子縮成一團,緊靠在晴兒身旁,看起來恨不能躲到她身后去。阿原心中暗笑,原來還有比小小更怕生的。
可這怕生的小女孩卻對阿原十分好奇,總時不時偷偷看他。阿原自然是毫不客氣地看回去,每次都把她嚇得連忙低下頭去。一來二去她干脆頭也不敢抬了,只是低頭吃晴兒和萌萌夾到碗里的菜。
萌萌和晴兒兩個女孩一問一答相談甚歡,可惜說的都是些阿原插不上話的東西。阿原煩悶不已,只好先填肚子。可直到桌上的盤子個個見了底,兩個女孩還是凈說些“風花雪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