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雒原足夠謹慎,但大殿中拼斗正酣的二人還是察覺到他,不約而同地停手望來。
發髻斑白、戴著鐵面具的灰衣老者,和披發無冠的東海修士萬歸墟都是“神使”中的一員,倒也不意外。但二人在此斗法顯然不是為了“試煉”,而是青石案上的赤紅玉璽。
萬歸墟見了雒原,倒是朗聲一笑道“小友來得正好,快助我取下御龍璽,在下定有重謝”
雒原呼吸一滯,連忙停下腳步大河之下的金銘牌被女賊塞進了內懷,原大俠摸都沒摸上一下,沒想到春去秋來,失蹤近百年的御龍璽又出現在眼前。
如今的雒原不再是大河下的無知小子,深知御龍璽意味著什么。
傳說雨神凜瑤的御靈,乃是九天之上一真龍,隨雨神下界襄平大劫時歷戰隕落。雨神傷逝感懷,乃引真龍魂血鑄成一印,御令天下虺虬螭蛟,莫敢不從。而后御龍璽便與雨神血脈一同流傳于世,世代為雨國王權之璽,位居五件傳國重寶之首。
不說御龍璽本身威能幾何,單是其代表的皇權威儀,便足以攪動天下風云當年若不是御龍璽不知所蹤,只怕也不會有“故雨三國”,更不會有如今的百國林立。
這樣一件至寶別說抵上“舊債”,那女賊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完吧
雒原剛一分神,就聽灰衣老者沉聲道“小友別被他騙了。看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御龍璽,只是一件分煉的仿品而已。”
雒原愣了一下,運起天眼術望去。只見那龍璽赤光內斂,靜如瀚海,雖有些不凡,但的確不太像是傳世神物。
仿品可是傳國之器承擔社稷之重,本就應該是獨一無二的,為何會有仿品仿來何用
御龍璽失蹤近百年,一件仿品又為何會出現在塵封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長陽山地底,印在殤昜宗試煉石碑之前
“一件仿品,既不能傳承社稷,又不能拿來斗法,那東海人故意說成御龍璽,就是要勾起你的貪念,誘你上鉤,小友切莫上當
一時成了二人的“小友”,修為最弱的雒原反倒成了爭奪的焦點。只是他心有疑慮,難下決斷,神念中幾度詢問也得不到半點回應。白澤似乎為他指了一下路就倒頭大睡去了,至于御龍璽是真是假,是誰得了,人家一概不管
再用天眼術打量一下對峙的二人,萬歸墟周身紅光充盈,不疾不徐地緩緩流轉,似乎舊傷在脂泉中洗禮之后已恢復了不少。而灰衣老者周身真氣急速流轉,泛著晦暗色澤的金相真氣宛如銹鐵,雖然凌厲鋒銳,卻已露出幾分疲態。二人高下之分,一目了然。
“哈,既然這仿品無用,老兄何必豁出命來與我爭你要這仿品,又有何用”
萬歸墟雖然占據上風,但似乎并不想以力壓人,哈哈一笑,反倒與老者唇槍舌戰起來。
灰衣老者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雖是仿品,那也是由御龍璽分煉而得一絲一毫靈機,都是我雨國傳承的神之血脈,怎可落入你這東海外夷之手”
“東海外夷哼”萬歸墟冷哼一聲,收斂了臉上笑意,“雨王血脈早已斷絕,如今東海之濱雖有百國,又有哪個配得上文興四海,澤被八方”
“禮崩樂壞,東海與東國一水之隔,又有什么分別我雖修煉于東海,你又怎知我不是雨國故民”
“你”灰衣老者氣結無語,見雒原沒有相幫之意,他忽然身形一動,銹鐵般的真氣迸發于掌中,形如一柄灰鐵銹劍,直向青玉案上的龍璽斬去。
萬歸墟眉頭一挑,飛身迎上,真氣一吐,紅光如絲如羽,近在咫尺間纏住了那灰鐵銹劍。
灰衣老者真氣一收,灰鐵銹劍化作數道灰影,竟置萬歸墟于不顧,招招向龍璽轟去。
“哈,原來你要的不是這龍璽,而是想憑分煉的那一絲真龍魂血,尋到真正的御龍璽”萬歸墟雙臂一張,真氣綻放如花蕊吐絲,竟將道道灰影盡數攔下,“難怪你會去換那尋寶傀儡的碎片”
灰衣老者渾身黑氣一閃而過,道道灰影如萬箭齊射,顯然已拼盡全力。可萬歸墟不疾不徐地吐納真氣,絲絲紅線撐起一張密實的大網,任他如何狂攻也不露一絲破綻。
“砰”地一聲脆響,激蕩的真氣沖擊下,老者臉上的鐵面具崩碎開來,一道鮮血從額前留下,染紅了鬢邊的白發。
“小友幫我取下龍璽,我雨國故民,必生死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