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原木然接過一看,書冊上果然寫滿了一份又一份丹方,一直翻到最后一頁,書冊上的文字忽然一變,又寫滿了林林種種新的丹方。只是原大俠對煉丹之道連粗知皮毛都算不上,這些丹方是真是假,到底管不管用,功效如何,他根本無從判斷那見人下菜碟的懶怠書靈小人,也不像是可信的樣子。
不管怎么樣,總算是明白了書童前輩說他一生所學都在這本書里是什么意思。看著湊到身前嘻嘻傻笑討賞的風憐,主人實在無物可賞,只能袖中取出一個黃銅瓶,問道“憐兒,你是不是修煉到辟谷避塵的境界,該筑基突破了”
風憐開心地連連點頭道“是呀,老師說我萬事俱備,只等機緣一到,便可筑基入道。”
“嗯,我這有一枚筑基丹,你帶在身上,筑基之時服下,大有好處。”
風憐好奇地接過黃銅瓶,左右打量,道“這就是筑基丹么這個,真的能吃么”
眼看好奇的呆萌少女將瓶口塞進嘴里要咬,雒原連忙叫道“那、那是瓶子丹丸在里面”
“逗你玩的,以為我真傻啊”空谷幽蘭狡黠一笑,頗有幾分計謀得逞的快意,玉頰微翹道“老師說了,以我的資質,根本用不著什么筑基丹。好比絕世佳人不宜濃妝艷抹,反落了俗套,失了天然之麗色這筑基丹本是為庸人所備,主人你還是留著吧。”
原大俠灰溜溜地將黃銅瓶收進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此,庸人雒原再不多話,睜眼看書,閉眼打坐。臥室與茶室都讓與女主人,他只在幽泉洞中一坐,任空谷幽蘭在一旁喝茶讀書也好,好奇注視也罷,總之心無旁騖。
三天下來,得夢境之助,欺霜訣和壬水藏劍訣已然練熟,五行法術也練了小半。相比之下,鍛體則無捷徑可走,雖有瓊玉之膏,進展仍十分“緩慢”,沒個旬月之功,難有明顯進益。
有古劍源源不絕地轉化靈氣,雒原水火二氣修煉速度奇快,不但逐漸修正了五行輪軸,甚至還有盈余拿來點丹常哲見到成丹喜不自勝,原大俠趁勢起價,直定在五塊靈石一枚。
前后點丹三十枚,一百五十靈圓入手。雒原馬不停蹄地跑了趟賭石坊,換回滿滿一袋子魂石,猶有一半富余。
一塊塊靈石與魂石叮當作響,仿佛就是原大俠通天大道上響奏的禮樂。
出行在即,雒原索性也停了藏玄閣的生意,在幽泉洞中閉關不出。白日苦練鍛體之術,夜里采氣煉魂,夢中亦忙著習練法術,可謂一心向道。
山中無歲月,一場秋雨過后,玄元峰草木上都蒙上了一層薄霜。夕陽之下,一艘巨大的木舟從云海上駛來,泊在玄元峰之側。
聞訊趕到玄元峰頂的雒原只見一個白發仙姿的道人從木舟上踏云而下,雖戴著一副烏青的古怪面具,身份不問自知兄弟沈思匍匐于地,渾身顫抖地大禮相拜。
臨淵先生笑吟吟地扶起沈思,喚聲徒兒免禮,更讓沈思激動得不能自已。一旁的雨煙蘿上前見禮,引著臨淵先生進到道宮正殿,賓主相見。
臨淵先生拱手一笑,天殺的老頭子卻安坐榻上,全無待客之禮,一張破舊的古琴置于膝上,正斷斷續續地彈奏一首嘔啞嘲哳的曲子。
那聲聲撕人耳膜的裂音,配上老頭子邋遢的窮酸相,像是個叫花子用一把破爛胡琴胡亂拉奏的哀樂,恨得原大俠直想上去抽他一耳刮子。
可臨淵先生卻似有所感,目光一凝,轉向老頭子所望的方向,對著遠方的落云峰遙遙一拜。
落云峰上,悠悠傳來低沉的鐘聲,七七四十九下,一股蒼涼悲愴之意縈繞在落云六峰之上,久久不散。
“一曲幽引被你彈成這樣,師伯的魂魄到忘川之畔回望,只怕也得罵上你幾句”臨淵先生輕輕一嘆,聲音無悲無喜。
“你們也來拜一下吧,落云宗的祖師道一真人,已然輪回去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