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只機關犬回去送個信,雒原便心安理得地撇下風子姑娘和伏龍派的同行,決心一探地底。
云隱披在身上,雒原斂氣息聲,如幽靈般向洞窟深處探去。
尋龍訣看來,地脈在此已呈收攏之狀,如大樹之傘冠,可向下尋根。只是鐵線魔蚯掘出的洞窟隧道橫七豎八,又將地脈截斷,攪得地底亂七八糟,直如蟻穴。
鐵線魔蚯新掘的這條洞窟深有數千尺,魔氣彌散,并無半點人影。末端卻通至一開闊的地穴,宛如山腹中的一座空谷。
地氣頓時一變,充盈著濕潤的靈氣。遍地赤色的苔蘚,十分濕滑,淤積的靈氣顯然孕生過不少靈物,但都被采摘一空。
雖然沒什么收獲,但有人跡就是最大的收獲。
雒原有眼加持,又有尋龍訣指引,悄無聲息地潛行了十余里,果然發現了修者身影。
長明燈投下昏黃的光暈,映出三道人影。
一個灰袍中年修士盤坐調息,膝上放著一個青銅羅盤。
一個面色兇惡、赤裸上身的壯漢在擦拭劍刃,劍身隱隱發出風雷之聲。
還有個黃衣少年在一旁煮茶,壺中飄出的卻是腥甜血氣。
“晦氣!這‘血苔洞’的血髓菇早被搜刮干凈了,連根毛都沒剩下。”壯漢用劍尖戳了戳地面,“這一又白忙活了。”
“怎么白忙?這血苔泡茶,可以滋補氣血,洪大哥你多喝點。”黃衣少年一旁輕笑道,“我恨不得刮地三尺,全都打包帶走。”
壯漢咧嘴一笑,卻有些憨憨,“你這孩子,倒是樂。今時不同往日,入了寶山,光刮點地皮哪里夠?”
黃衣少年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知足常樂,以前被長陽宗攆得狗爬兔子喘的,連地皮都刮不上呢。”
“長陽宗那幫狗東西,不過仗著元嬰宗門的名頭嚇唬人罷了。”壯漢啐了一口,“真要放對,我根本不怕他們!”
黃衣少年在一旁嬉笑道:“行了吧洪大哥,上次那個長陽宗的金世統一個人驅趕我們一幫子人,你可是一聲都沒敢吭。”
“你懂個屁!我洪運籌畢竟是有根腳的,怕他們報復罷了。”
壯漢一怒,惡相畢露,可面紅耳赤的,又有些滑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飯桶’前些日子碰上一個東海散修劍歸藏,被人家一招擊敗,連靈劍都奪了去……”
“你總這事,就和你親眼看見了一樣。”黃衣少年一點也不怕他,笑道,“那劍歸藏真有那么厲害?長陽宗突然間偃旗息鼓,不再多管閑事,難道就因為一個東海散修?”
“那、那倒不是。”壯漢頓了一下,又強辯道,“但下能人輩出,我們這些散修功法雖是末流,但都是刀光劍影下活過來的——像我們劍修一道,同境界下,根本不懼什么名門弟子!他長陽宗再狂,敢與全下的英雄為敵么?”
遠處用風言術偷聽的原大俠一下沒憋住,差點笑開了花。
沒想到,東海散修“劍歸藏”之名竟在地底不脛而走。
而這幾位,修為最高的壯漢洪運籌也不過是練氣六層,和那長陽宗金世統差了一個境界,也只能背后靠“劍歸藏”吹吹牛,壯壯“劍修”的聲威了。
長陽宗既然介入露隱六國事務,這些“鉆營走穴”的散修肯定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至于長陽宗為何忽然“偃旗息鼓”,多半是和鐘岳那廝吃癟有關——的確可以,是拜“劍歸藏”所賜。
“我算好了,往這個方向去。靈氣雖然稀薄些,但純凈然,應該沒什么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