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斬妖鍘
幽泉洞底,一池春水滑若凝脂,靈髓谷中濃郁的地氣與素魂融似氤氳,教人如在母胎中自在吞吐。
雒原舒展雙臂,與風憐并肩沉浸脂泉之中,卸盡心頭疲憊,任魂水洗刷筋骨。
水波漾起風憐的裙裾輕纏上來,空谷幽蘭側眸凝望,睫羽輕顫,似乎又有些倦懶。
“憐兒,近日總是犯困,可是修煉‘寄魂入夢’所致?”
“嗯……”風憐慵懶應聲,“入夢艱難,只得多練。”
“別睡,教我‘寄魂入夢’吧。”
“不行,萌萌說了,不能教你。”
“憐兒,萌萌是你什么人?”
“妹妹。”
“我是你什么人?”
“主人。”
“那你是聽妹妹的,還是聽主人的?”
聽到這,風憐終于不困了,水聲一響,秀發掀開鏡水,濺落滿池碎星。
“這個萌萌特意交代過,主人之安危,勝過主人之命令。”
風憐秋瞳閃爍,像是好不容易背下的題目終于派上用場,“寄魂入夢,是將一縷魂魄投入到他人夢境之中——安危存亡,決于他人一念之間,不可兒戲……”
“放心,我不會拿元魂冒險的。一縷分魂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
“分魂也不行!”風憐斬釘截鐵,“夢境之中,法則隨心所欲,不受任何束縛。甚至可以將魂印徹底抹除篡奪,名為‘奪魂’。”
“奪魂……”雒原如今已深知這兩字之厲害,強如魂魔遂望,當初亦只能誘騙,并不能強行締結魂契,遑論奪魂。
他身上背負著“轉世謫仙”、“大劫之因、變數之源”等諸多虛緲的天道因果,他不在乎,卻不知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
“就算是分魂,一旦被篡奪,就可隨意動手腳。元魂被蒙在鼓里,收回了那道分魂后,等同于在元魂識海中留下了無法察覺的‘奸細’,思緒行動皆要受人擺布,與煉俑無異。”
風憐背得流利,似嗔似責的表情也惟妙惟肖,仿佛妹妹師父就在眼前,“就算不被奪魂,若是分魂同樣陷入夢中無法掙脫,成了‘夢中人’,也是大麻煩——絕不是少一縷分魂那么簡單。”
雒原不由得嘆息一聲,緩緩道:“說得這般兇險,你卻奮不顧身地為我涉險……”
“因為是你。”風憐抹了抹發上水珠,聲音輕柔,卻字字分明,“我也只會對你用……”
脂泉泛起微波,映著二人倒影,傾世之姿雖旖旎,二人間卻始終澄澈。
桃源鄉之夢醒來后,雒原心態已變,不似從前那般扭捏。他視風憐如明珠無塵,風憐待他似雛鳥依人——這般純粹,或許正是二人遵從本心的相處之道。
“那萌萌可曾說過,要學此術,需做何準備?”
雒原不了解夢境之道,卻了解妹妹師父——若是決計不肯教,便不會有這么多“啰嗦”。
風憐嘻嘻一笑,“萌萌說,你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的確想好了——只要能確保安全,得其利而去其害,夢境中歷練紅塵,參玄悟道,便是百世難覓的仙緣。”
“而要確保安全,要么有辦法先行窺探夢境,做到知自知彼。要么就做到有備無患——入夢前,需先立‘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