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似乎早就料到秦戈有此一問,點頭了點頭看著明月初升,天云泛著銀波道“圣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將軍出生豪強,卻有治國之遠見,實乃難得,能有平天下之見識,更令彧欽佩學醫的人都知道,要想根治頑疾,就要找到病痛的根源,然后對全身五臟進行調理,方可解除病根,而治理國政也一樣,必先找到天下霍亂之根源,再以禮儀法治統御,否則一切只是徒勞耳”
秦戈細細的咀嚼著荀彧的話,陷入了思考,二人一前一后在山野小徑中漫步,荀彧在前悠然自行,秦戈則默默的跟隨其步伐,在幽謐的小徑中穿行,時有月光灑在二人身上。
良久,秦戈長嘆道“讓先生見笑了,我做村長時,想著如何發展產業,讓百姓富足而我做鎮長時,開始千方百計的與地方豪強算計,讓百姓有個溫飽而當我做縣長時,我開始有些束手無策,全憑借手下一群賢士勉強維持度日,而現在,我卻遍地敵人,不得不躲在這,換來一時清凈”
“哈哈”荀彧聽聞此言,似乎戳中了他的笑點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停下腳步,向秦戈鄭重的抱拳鞠了一躬道“將軍能在飽經磨難后依舊有此初心,實乃英雄也彧為先前對將軍的輕視在此道歉”
秦戈倒是被荀彧的舉動搞得有些手足無措,倒是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就在這時荀彧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遠處道“那邊便是大人想要的答案”二人行走間已經來到小丘上的一處觀景臺,洛陽城一半的景色全部映在眼前
秦戈呆呆的看著面前一幕,奢華的洛陽城,到處是華燈,人流如海潮,在天上明月星辰的映襯下猶如天上的仙宮一番,荀彧神色平淡的道“繁華的洛陽,街市不夜,商旅如流,金磚玉瓦,天下財富皆在于此,而那條洛水流金河上,更是無數士族子弟醉生夢死的地方,有才者整日皓首窮經,醉心于靡靡之音有權者壟斷朝政,整日里勾心斗角排除異己而這洛陽城外,四野千里竟然無一處燈火,大人想想,這何其可怕也”
秦戈看著這滿目的輝煌燈火,腦海中浮現出青州荒野外,滿眼的尸山血海,秦戈握拳道“當體制被階層給壟斷,這是天下大亂之根源”
荀彧搖了搖頭道“我剛才為大人說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這又何嘗不是治理天下之道,想要治理天下,在于教化個人,和諧社會,肅清權柄,從而天下和順,所以說天下之禍亂根源在于人心”荀彧的話云山霧罩,秦戈聽得一頭霧水。
荀彧話音一轉道“我們似乎談的有些遠了,剛才大人問我為何儒家會有如此繁雜甚至看起來可笑的禮節禮只是形于外,而真正的禮在乎于心,百姓以禮守其行,士族以禮守其綱,君臣以禮守其政禮之根本乃是德之外化,而非束縛天下之桎梏,劃分階層之枷鎖”
秦戈一直對儒教有所排斥,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一直認為儒道是王道之學,而當前士族以禮來維護王道的統治,禮在秦戈看來只不過是一種統治工具,而現在儒學在荀彧口中似乎有了新的意義
秦戈正想發問,荀彧抬頭看著月色道“將軍,到了我省身的時間到了我們回別院吧”荀彧踏步而行,坦坦蕩蕩的走在前面,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恪守儒家的禮,然而這種禮不刻板,似乎荀彧的所有行動又與禮完美契合,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秦戈看著荀彧前行的背影發愣,識海中張角嘆道“真是個了不得的家伙他已經將行為融入進了禮,禮已經化為他內心的德這便是儒家所說的大德之士”秦戈跟在荀彧身后一語不發陷入沉默。
第二天,啟明星亮起,秦戈立刻起床,按照荀彧昨天的講述開始起床、穿衣,因為修典乃是神圣之事,秦戈便按照禮節,進行沐浴更衣、焚香靜心,當秦戈做完一切走出房門時,只見荀彧已經在早讀。